- 因為我在這個世界上,向來不覺得是芸芸眾生里的一份子,我常常要跑出一般人生活著的軌道,做出解釋不出原因的事情來。 0 0 0
- 即使在這世界的盡頭,也有愛美的女人和愛吃的小孩子,于是我也買了很多串美麗的玻璃珠串,廉價的戒指,我甚至買了一堆發光的鑰匙,耐用的魚線,白糖,奶粉和糖果。 帶著這些東西進沙漠,的確使我一度產生過用物質來換取友誼的羞恥心理,但是我自問,我所要求他們的,不過是使他們更親近我,讓我了解他們。我所要交換的,不過是他們的善意和友情,也喜歡因為我的禮物,使他們看見我對他們的愛心,進一步地請他們接納我這個如同外星人似的異族的女子。 0 0 0
- 好在,別人如何評價我和我是沒有一點關系的。 0 0 0
- 人,真是奇怪,沒有外人來證明你,就往往看不出自己的價值。 0 0 0
- 漫漫的黃沙,無邊而龐大的天空下,只有我們兩個渺小的身影在走著,四周寂寥得很,沙漠,在這個時候真是美麗極了。 0 0 0
- 四周除了風聲之外就是沙,鎊鎊的在空氣中飛揚著。前面是一片廣大的泥沼,後面是迷宮山,我轉身去望太陽,它已經要落下去了。再轉身去看荷西,他也正在看太陽。夕陽黃昏本是美景,但是我當時的心情卻無法欣賞它。寒風一陣陣吹過來,我看看自己單薄的衣服,再看看泡在稀泥里的荷西,再回望太陽,它像獨眼怪人的大紅眼睛,正要閉上了。 0 0 0
- 我知道他們的好意里有憐憫我的成分,我就驕傲的拒絕掉。那一陣我像個受傷的野獸一樣,一件小小的事情都會觸怒我,甚而軟弱的痛哭。 0 0 0
- 阿布弟拉開布簾進去了很久,我一直垂著頭坐在大廳里,不知過了幾世紀,聽見姑卡“啊——”一聲如哭泣似的叫聲,然後就沒有聲息了。雖然風俗要她叫,但是那聲音叫得那麼的痛,那麼的真,那麼的無助而幽長,我靜靜的坐著,眼眶開始潤濕起來。 等到阿布弟拿著一塊染著血跡的白布走出房來時,他的朋友們就開始呼叫起來,聲音里形容不出的曖昧。在他們的觀念里,結婚初夜只是公然用暴力去奪取一個小女孩的貞操而已。 0 0 0
- 如果有來生,要站成一棵樹。 沒有悲傷的姿態。 一半沐浴陽光 一半在泥土里安詳 一般撒向陰涼 一半面相包容的天空 很是驕傲,很是淡然 0 0 0
- 這些沙堆因為是風吹積成的,所以全是弧形的,在外表上看去一模一樣。它們好似一群半圓的月亮,被天空中一只大怪手抓下來,放置在撒哈拉沙漠里,更奇怪的是,這些一百公尺左右高的沙堆,每一個間隔的距離都是差不多的。人萬一進了這個群山里,一不小心就要被迷住失去方向。我給它取名叫迷宮山。 0 0 0
- 荷西有個很大的優點,任何別人覺得三毛做的瘋狂的事,他都覺得理所當然。 0 0 0
- 喜馬拉雅高原上的產物,總透著那麼一絲神秘。 0 0 0
- 我想,這只是文化層次的不同而產生的不能相通。 0 0 0
- 正是黃昏,落日將沙漠染成鮮紅的血色,淒豔恐怖。近乎初冬的氣候,在原本期待著炎熱烈日的心情下,大地轉為一片詩意的蒼涼。 0 0 0
- 燈亮了,一群一群的飛蟲馬上撲來,它們繞著光不停地打轉,好似這個光是它們活著唯一認定的東西。 “我在想,飛蛾撲火時,一定是極快樂幸福的。” 0 0 0
- 在他們的觀念里,結婚初夜只是公然用暴力去奪取一個小女孩的貞操而已。 0 0 0
- 我遠遠的看著他,卻無法替他出力,急得全身神經都要斷了,這好似在一場惡夢里一樣。 0 0 0
- 他的手一抓住我這邊的帶子,我突然松了口氣,跌坐在輪胎上哭了起來,這時冷也知道了,餓也知道了,驚慌卻已過去。 0 0 0
- 我雖筆下是瞎馬行空,心眼卻不盲,心亦不花,知道自己的膚淺與幼稚,天賦努力都不可強求,盡其在我,便是心安。 0 0 0
- 荷西回信給我:“我想的很清楚,要留住你在我身邊,只有跟你結婚,要不然我的心永遠不能減去這份痛楚的感覺。我們夏天結婚好嗎?”信雖然很平實,但是我卻看了快十遍,然後將信塞在長褲口袋里,到街上去散步了一個晚上,回來就決定了。 0 0 0
- 當時我完全不覺得痛,我正化做羽毛慢慢地要飛出自己去。 0 0 0
- 我認真地在想,關在牢里的人,不一定比在外面的人壞。 0 0 0
- 有了人的地方,就有了說不出的生氣和趣味。 0 0 0
- 一個被仇恨啃齧了十六年的人,卻在最危急的時候,用自己的生命撲向死亡,去換取了這幾個他一向視作仇人的撒哈拉威孩子的性命。為什麼?再也沒有想到他會是這樣地死去。 0 0 0
- 那一陣,我像個受傷的野獸一樣,一點點小的事情都會觸怒我,甚而軟弱得痛苦。 0 0 0
- 我將四十塊錢給了她,然後四處張望。這個房間除了亂七八糟丟著的鏽鐵皮水桶外沒有東西,光線很不好,一個裸體女人出來拿了一個水桶又進去了。 0 0 0
- 我這才聯想到,我馬上要面對生活,而我,已成了一個重大考驗的事實,而不再是我理想中甚至含有浪漫情調的幼稚想法。 0 0 0
- 我的勁一向是很大的,說到玩,決不氣餒。 0 0 0
- 真正的社會敗類,地痞流氓,在沙漠倒是沒有,大概此地太荒涼了,就算流氓來了,也混不出個名堂來。 0 0 0
- 我有許多好看的衣服,但是平日很少穿。我伸頭去看了一下荷西,他穿了一件深藍的襯衫,大胡子也修剪了一下。好,我也穿藍色的。我找了一件淡藍細麻布的長衣服。雖然不是新的,但是它自有一種樸實優雅的風味。鞋子仍是一雙涼鞋,頭發放下來,戴了一頂草編的闊邊帽子,沒有花,去廚房拿了一把香菜別在帽子上,沒有用皮包,兩手空空的。荷西打量了我一下:"很好,田園風味,這麼簡單反而好看。" 0 0 0
- 我不是一個自卑的人,她們的話還是觸痛了我。“我想,來了沙漠,不經過生活物資上的困難,是對每一個人在經驗上多多少少的損失。”我慢慢的說。“什麼沙漠,算了,我們住在這種宿舍里,根本覺都不覺得沙漠。你啊!可惜了,怎麼不搬來鎮上住,跟撒哈拉威人混在一起——嘖嘖 0 0 0
- 我想的很清楚,要留住你在我身邊,只有跟你結婚,要不然我的心永遠不能減去這份痛處的感覺。我們夏天結婚好嗎? 0 0 0
- 這樣的無知只是地理環境的限制,還是人為的因素,我久久找不到答案。 0 0 0
- 你孤單的生活將告一段落,從此有人陪伴你,攜手共渡人生漫漫的歲月。 0 0 0
- 沙是一樣的沙,天是一樣的天,龍卷風是一樣的龍卷風,在與世隔絕的盡頭,在這原始得一如天地洪荒的地方,聯合國、海牙國際法庭、民族自決這些陌生的名詞,在許多真正生活在此地的人的身上,都只如青煙似的的淡薄而不真實罷了。 0 0 0
- 冷,像幾百只小刀子一樣刺著我,應該還不到零度,我卻被凍得快要倒下去了。 0 0 0
- 我打開車門一面叫一面向他跑去,但是荷西已經踏進這片大泥沼里去了,濕泥一下沒到他的膝蓋,他顯然吃了一驚,回過頭去看,又踉蹌的跌了幾步,泥很快的沒到了他大腿,他掙紮了幾步,好似要倒下去的樣子,不知怎的,越掙紮越遠了,我們之間有了很大一段距離。 0 0 0
- 我在想,我正瘋狂的愛上了一個英俊的跛足軍官,我正跟他在這高原上散步,四周長滿了美麗的石南花,風吹著我的亂發,他正熱烈的注視著我——真是浪漫而痛苦的日子啊! 0 0 0
- 我並不否認我對沙漠的熱愛,但是我畢竟是人,我也有軟弱的時候。 0 0 0
- 說時遲那時快,我正要走,這三個沙哈拉威人其中的一個突然一揚頭,另外一個就跳到我背後,右手抱住了我的腰,左手摸到我胸口來。 0 0 0
- 我知道這是誰給的禮物。 我們在這一帶每天借送無數東西給撒哈拉威鄰居,但是來回報我的,這是一個窮得連身體都不屬于自己的奴隸。 這比《聖經》故事上那個奉獻兩個小錢的寡婦還要感動著我的心。 0 0 0
- 我呆望著向後飛逝的大漠,聽見荷西那麼說著,忽而不知怎的想到《紅樓夢》里的句子:“看破的,遁入空門,癡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淨!”我心里竟這麼的悶悶不樂起來。 0 0 0
- 我常常分析自己,人,生下來被分到的階級是很難再擺脫的。我的家,對撒哈拉威人來說,沒有一樣東西是必要的,而我,卻脫不開這個枷鎖,要使四周的環境複雜得跟從前一樣。 0 0 0
- 物質的文明對人類並不能說是必要,但是在我們同樣生活著的地球上居然還有連鏡子都沒有看過的人,的確讓我驚愕交加,繼而對他們無由地產生了一絲憐憫。這樣的無知只是地理環境的限制,還是人為的因素,我久久找不到答案。 0 0 0
- 沙本是最無依無著之物,安定流浪聽憑風停風起。而沙漠收容他們。 它是誠實的,它不虛榮。它不用妳精緻,不用妳化妝,不用妳給予,衹要你心安。 0 0 0
- 冷,像幾百只小刀子一樣地刺著我。 0 0 0
- 三毛 你幫幫忙給我閉嘴好不好 0 0 0
- 沉靜的夜,居然突然像潑了濃濃的色彩一般俗豔地活潑起來。 0 0 0
- 夜來了, 我點上白蠟燭 看它的眼淚淌成什麼形象。 0 0 0
- 生命,在這樣荒僻落後而貧苦的地方,一樣欣欣向榮地滋長著,它,並不是掙紮著生存,對于沙漠的居民而言,他們在此地的生老病死都好似是如此自然的事。我看著那些上升的煙火,覺得他們安詳的近乎優雅起來。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