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喜歡你。”伊墨曾經這樣說過,說的時候語氣平靜,更像是陳述某種事實。 他用了很多很多年的時光,來表達這句話。 也用了很多年的時光,來醞釀這句話背後,陳年芬芳的溫柔。 獨一無二的,伊墨的溫柔。 0 0 0
- 在外游玩了許多年之後,柳延在山清水秀的鶴城開了一家玉器行,生意不是十分熱鬧,卻也不壞,隔三差五便有富家子弟上門,淘些好東西來做禮。柳延專請了個老掌櫃在外照看,只有遇到大主顧上門時,自己才露個臉,做完生意又退隱回去。 是以人人都曉得這家玉器行有兩個東家,卻又只見過一個。另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圓扁。 其實是有些圓的。 那伊墨有柳延陪伴在側,將他照顧的妥妥帖帖。又無須為柴米油鹽操心,日子過得幾乎沒有煩惱。加之晚年不再遠行,他便整日在後院里招花惹草,密密麻麻養了整院都是花,閑來無事就愛坐在竹椅上,啜著明前茶,欣賞自己造的出來的花海,不無自得地在柳延耳邊抱怨,說花香太濃,茶香都沒了。 0 0 0
- 話雖簡單,卻惹人深思。沈清軒抱緊了懷里的蛇,摸了摸那些冰涼鱗甲,逆著撫摸時掌心像被刀片滑過,頗為疼痛。 這世間大多事,一旦逆行,都會痛的。 0 0 0
- 他的臉上已經白了,身體僵硬,如同木偶。 伊墨將那僵硬肢體抱在懷里,緊緊擁著,仿佛懷里還是那世喜愛他卻不敢說出口的沈清軒;明知人妖殊途,也要強留的沈清軒;明知強留,卻又不舍得放開的沈清軒;連一句喜歡,都藏了一生至死才敢說出口的沈清軒……生怕他來世尋他,生怕他真的喜歡了,在尋覓中受苦。 有些事情,只有百年過去了,他才能看的清楚。逐漸明白,沈清軒在那個年月里,是如何膽戰心驚又情不自禁的過著每一天。 伊墨將季玖死死摟在懷里,懷中人的呼吸聲是忍耐的沉重,肢體是僵死的干硬。 0 0 0
- 沈清軒不相信伊墨就這麼消失了。這山中的飛禽走獸、繞山而流的清澈綠水、終年煙霧繚繞的山頂溫泉……哪一個與伊墨不曾相伴過,況且這山中還有他……沒有任何道理,定居在此多年的伊墨會舍了這一切,毫無征兆的說走就走。沈清軒不信。 他能去哪呢?沈清軒翻攪著回憶,從中搜尋蛛絲馬跡,卻沒有一處地方是伊墨可能去的。換一個地方往往意味著要重新開始調整周邊關系,那蛇性子冷,又不喜麻煩,當初若不是修煉的同伴都一一墜入魔道,又有魔物天天在耳邊呱噪激起了他的殺心,伊墨也不會離開故土。 伊墨不會走。他堅信。 0 0 0
- 風水輪轉,世事無常。 自冰窟里被人救醒後,沈清軒才領悟父親經常念叨在口中這八個字的含義。 誰又料想的到,那溫柔婉轉,含羞帶怯嫁入沈家三年的小家碧玉——往日里對他愛護有加的二娘會使人險些要了他的性命呢? 想都不曾想過。 甚至現在想起來、隔了這麼多歲月再次想起來,依然有一種被至親狠狠背叛的傷痛感。 0 0 0
- 伊墨再次回來的時候,沈清軒正揉著額角,將那紙上枯荷揉成團,拋擲到一邊。 連續兩日作畫,畫出來的都不盡如人意,沈清軒惱了,將鎮紙恨恨的重放下去,沉沉的一聲悶響。 伊墨道:“這麼不歡迎我?” 沈清軒抬起頭,“你回來了?”臉上盡是歡喜。 歡喜的沒有一絲作偽,也無掩藏,仿佛之前的惱怒煩躁,等待的焦灼和不安,從來不存在過。 0 0 0
- 一直都是任時間輾轉,流年不歸,書生或將軍抑或傻子,至始至終都未變過,是他的故鄉。 故鄉,便是游子尋尋覓覓,跌跌絆絆走了許多彎路,最終都要回去的地方。 也是他的故鄉。柳延看著那副盔甲,神態安詳,低聲輕語道:“季玖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來找你了。” ——來找你了。 欠你的,都還你。傷你的,都補給你。 兩世的溝溝坎坎,縱橫交錯的傷,想要用這一世抹平。 這一生,即使短暫,也要好好的,認真的,一起度過。 0 0 0
- 沈清軒閉眼跪著,十杖過後終是撐不住,被打的屈下身來,雙手撐著地,牙根都咬出了血。 也不覺淒慘,只想著這是該受的,就生生受了。只是胸口郁結了一口氣,這口氣在對上父親時並無感覺,對上母親時,這口氣就不知從何處跑了出來,竄到胸口上,明知道母親性情,只可軟磨,不能硬頂,卻也壓不下這口氣,終是頂了上去,硬碰硬,非要撞個玉石俱焚。既然頂上了,就只能頂下去,沈清軒明白的很,對這樣的人,這樣的性情,只有頂到極致了,才會有人肯服輸。他就是要她輸上一回,他就是要她認輸,他就是要她承認,這一生尚有汙跡,並非事事圓滿。並非不敬母親,而是太敬,敬到心生怨懟,也只能用這種傷人傷己的方式發泄出來。 0 0 0
- 十指相扣,靜寂無聲。 仿佛這樣牽著,要走到時光的盡頭去。 屋外陽光遍地,照在未融化的雪上,一片耀目沈清軒說:“何其有幸。” 而後不再出聲。 他不說完,伊墨也知。 那句話是——何其有幸,讓我遇上你。 許是陽光太好的緣故,伊墨就讓他牽著手,並肩看著窗外景色,不曾抽離。 0 0 0
- 我們成了外人——許明世忍不住深歎,他是知道自己的,曾經對那世的沈清軒生過愛慕之心,卻被蛇妖捷足先登,也怨過,但到底是修道之人,自知不該涉及愛恨,自我控制與外力因素,這份感情漸漸就被時光磨礪成一份親情。這麼些年,見那蛇妖日複一日的尋覓,受著情思之苦卻不自知,也就恍然大悟,他不曾得到,未必是禍。那些情愫,就徹底淡然,倒是對那蛇,那狼,還有眼前這人,都起了悲憫之心。是悲憫,也是愛。他愛世人,愛自然萬物,愛萬物生靈。 他真正成了道家修仙之人。只是性格活潑,骨子里的性子泯滅不掉,所以才在人間輾轉逗留,扶危濟困。 0 0 0
- 炸雷聲聲響徹天際,伴隨著閃電忽而照亮夜空,一次又一次,間隔極短,像是儈子手的屠刀,要劈人似的。 沈清軒此時卻躺在床上,懷里摟著一條蛇,嗯,是一條碗口粗的,大蛇。 懷抱著大蛇,他看著窗外電閃雷鳴,問:“就這樣?” 大蛇吐了吐信子,“就這樣。” “那我把你扔到窗外會怎樣?” “它劈我。”伊墨說:“你要試試嗎?” 沈清軒思索一陣,“那你會被劈死嗎?” “不會。”伊墨盤起身子,“我只會懶得躲。” 沈清軒呆了呆,“……也就是說,比起躲來躲去,你更願意被雷劈到元氣大傷?” 伊墨毫不羞愧的承認了。 0 0 0
- 小桃是這樣想的,一如當年的二姨娘初進沈家,同樣是做小,同樣的心情。 可沈清軒並不作這樣想法,他只托著小桃下頜,將那粉腮摩挲了片刻,就收了手。而後,他做了一個手勢。 這個手勢小桃無比熟悉,放在以往,甚至會覺得親切。因為這意味著主家對她的憐惜。而這一刻,小桃看到他的手勢,只覺心神恍惚。不能明白為何。 那手勢的意思是:你早些歇息。 木轱轆的聲音又響起來,沈清軒做完手勢,轉身進了書房。留了小桃一人,坐在床畔,久久不能回神,又不知多久,她眼眶逐漸通紅,墜下淚滴。 0 0 0
- “他死了,這些年沈玨一直在尋他轉世。”柳延淡淡道:“你離不開這山,將來沈玨卻要云游天下,四處找尋。你怎麼辦?” 小松樹精腦子里一時有些亂,聽他這麼問了,想也不想的答:“我陪他一起找不行嗎?等我再修行一段時間,就可以脫離本體,陪他去找那個人。” 柳延不說了。 小妖精膽子小,又單純的很,卻想也不想的給了他這個答複。不需思考的回答,往往是最真實的答案——我陪你。 不論做什麼,不論去哪里,他陪他。或許將來會後悔,也會傷痛,但這份心意是最重要的——因為是自己選擇,再苦也甘之如飴。 0 0 0
- 白紙上先是出了黑,而後又點了紅,小小的紅點,個個圓潤且形態不一。他沒有畫一朵桃花。季玖卻分明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桃花骨朵。 伊墨放下筆,說:“你過來。” 季玖走過去,被他拉到身前,伊墨從身後擁著他,道:“看。”說著,長袖一揮。那紙上紅點仿佛被風拂過,微微顫著,而後,徐徐綻開。 漫山遍野,十里桃花,燦若云霞的綻放了。 季玖從未見此奇景,低低的“啊”了一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太美,美到極致,便無話可說。 桃花依舊開著,一朵朵競相開放,開到極致,便落下了花瓣。落英繽紛,美不勝收。 0 0 0
- 這個夜里季玖的眼睛像一只悲憤欲絕的獸,蘊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絕望。 所以當他的巴掌抽過來時,伊墨盯著那樣的眼睛,竟忘了躲。 季玖的手是殺過人的。挽起長弓,可百步穿楊。 他用殺人的力道,抽了伊墨一巴掌。 0 0 0
- 所以那些不好,也只能藏著掩著,死死壓著。任時光蹉跎,光陰磨礪,最後腐化成肉里的一根爛刺。 0 0 0
- 住了數月的庭院,成了廢墟,連門窗都有了劍痕,爛成碎木,滿目瘡痍。 他們彼此的劍鋒,抵住了對方的咽喉。直到這時,打斗才停歇下來。 天色已經大亮了,季玖舉著劍,認真而仔細的端詳一劍距離的那張年青且生氣蓬勃的臉。那張臉上充斥著憤怒與殺機。 季玖忽而笑了,挽起唇角,一道諷刺的弧度,淡淡道:“若我是沈清軒,你會用劍對著我嗎?” 沈玨一直沉穩有力握著劍柄的手,就在這句話里顫了一下。鋒利的劍刃,在季玖咽喉處留下了一道細小的口,沒多久,便流出一絲紅色的血來。 0 0 0
- 沈玨過去開了門,三人魚貫而出,剛邁出步伐,卻聽身後沈老爺道:“伊公子留步,有一事……” “何事?”伊墨問。 “當年沈家遭難,逃難中族譜殘損了一部分,重新修訂時……” “嗯?” “我爹將您的名字,放在了先祖沈清軒旁邊。……不知可妥?” 見院中三人臉色俱是微妙,沈老爺真正惶恐起來,連忙道:“只因那山中石碑,‘未亡人’三字雨打風吹尚未消退,所以家父便做主……” 伊墨打斷了他的話:“妥。” “什麼?” 伊墨靜站在那處,認真地又重複了一遍:“妥得很!” 說著看向柳延,柳延也正直直的望著他,眼神相接,眼底各自含笑。 真正是萬水千山都看過,最後閉目輕歎一聲——原來你在這里! 0 0 0
- “這一路艱險,孩兒道行淺顯也未必護得住,父親當真不去?” “在他心里,這是他此生功業,旁人不許插手。我便是幫他送他到匈奴,替他繪了圖形,他也是不領情。他的事,他要自己做。”伊墨淡淡道:“否則他這一生,就無意義了,來日他死,站在三生石前,又會怨我多事。” 伊墨輕描淡寫的說著,端起酒來,慢慢啜飲,卻想起那年天劫一過,他回山蛻皮,那人便在這個時間去父母前請罪,受了滿身傷的情景。 一直都是這樣的性子。該他去做的,絕不推諉,該他受的,再苦也不推脫。從不因為身邊有法力高強的妖,而心存僥幸,投機取巧。 說是奸猾狡黠,卻又磊落的讓人頭疼,說是光明正大,卻又常常使些奸詐手段。正是這樣矛盾的性子,才有那樣瘋狂決絕的沈清軒。讓他舍不得放手. 0 0 0
- 伊墨呆站在原地,望著那人影已消失的小路,望了好一會才轉過身,仿佛喃喃自語的沖躲在屋里看戲的小寶嘮叨一句:“他變壞了。” 小寶連忙垂下頭認真端詳自己腳尖,免得笑聲溜出來,憋了好一陣才低低道:“您也好不到哪里去。” 伊墨“哦”了一聲,就不見了。 0 0 0
- 本該平靜的夜晚重歸平靜,沈玨收回劍,仿佛來時一樣自陰影處離開的悄無聲息。雖然並不清楚季玖如何做到讓這些心懷不軌之徒知難而退,但這個人,無論做什麼都不會讓他感到意外。 他並不知道房內的季玖,是拿著他父親的原形,唬退了一群人的。簡單點說,仗“蛇”欺人。 0 0 0
- “我去睡了。”許明世說,佝僂著背,緩緩走了出去。 沈玨站在一旁,看著他進屋,又熄了燭火,客房一片黑暗了,這才回過身,對柳延道:“他也沒什麼朋友。” 柳延點點頭,沉默良久才道:“最後一段路,他來找我們送,就好好送一段。” 沈玨“嗯”了一聲,“知道。” “怎麼說,也是幾百年的交情。”柳延輕聲說。 雖有百年之交,終究難免一別。 0 0 0
- 一個月過後,沈清軒喚了他進屋。 屋中窗戶緊閉,朦朧的光線里,小寶看見自己的爹爹。 瘦骨嶙峋,顴骨高高突起,下頜尖削,原本的一頭黑發,夾雜了數不清的白絲。 小寶哽咽著,忍了又忍,終是泣不成聲。 “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沈清軒卻仿佛不曾聽見他的哭泣,微笑著道:“我想回山上,你去不去?” 小寶點了點頭,走過去牽了他的手。 0 0 0
- 沈清軒養沈玨的時候,盡管有伊墨呵護,但幼年遭災,身子骨比常人就嬌弱許多,所以時常調理。沈玨也一並學了許多飲食之道,自打照顧他們開始,對飲食方面也就格外用心,總是小心翼翼,不願意出任何差錯。對許明世,沈玨也不偏心,一並好生照顧。 偏偏許明世,也不知中了什麼邪,非要用此挑釁,也難怪沈玨會甩門。 這可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 柳延端著木盆,剛想問許明世到底是為什麼,結果老頭兒手指上白光一閃,甚是欣慰的自語了一句:“總算趕走了。” 木盆落在地上,熱水嘩啦一下鋪開,黃土被打濕,柳延閉眼倒地前只來得及想:到底是沈玨喊過叔叔的人。 所以知道如何能輕易激怒他。 0 0 0
- 這一仙一妖,卻都不理會他的叫嚷。老仙沉默片刻,已然知道他找自己,大約為何事,連忙道:“這事我管不著。” 伊墨沒有接話,蹲下身,挖了那壇剛放下的酒來,又連續挖了兩壇,抱在懷中,走向懸崖。將酒壇舉得高高的,伊墨背對著他,淡淡問:“管不管?” 老仙噤聲,望著他的背影,嶙峋如積雪山岳,終是寒涼,卻又不知為何,泛起了人氣。這一絲不同尋常的人氣,卻是劫數。冷情冷性的小蛇,不肯繼續冷下去了。他並非不舍得這幾壇酒,便是釀了近千年又如何,到底,對著自己一手點化的蛇妖,還是有絲不忍。 許久,老仙問:“究竟要做甚?” 伊墨轉過身,輕描淡寫道:“我要沈清軒三世記憶。” 三世記憶。只有三世記憶恢複,他才能嫁,才能不再遺憾 0 0 0
- 前一世沈清軒死時,因為他年幼,伊墨甚至沒有讓他看到他爹的尸體,直到棺木入殮下葬,他也再沒有看過。 但是他知道,爹死了。 死了,沒了! 這一世他已經不是幼童,有了可分擔可保護的能力。 對季玖,沈玨是心懷愧疚的。那一次兵戈相向,是不該發生的事。如果真拿他當爹,又怎麼會舉劍敵對?可是他想明白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0 0 0
- 或者,就遂了他的願也罷。 柳延這樣想著的時候,三百年經曆早已波瀾不驚的心湖便不受控制的掀起巨浪,以為不可能出現的情緒仿佛一個巨大的漩渦,卷著酸苦的黑水,越漩越大,將他理性直接吞沒。只留下沒有絲毫遮掩的兩個字:不准! 不准! 0 0 0
- 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待我好便是善。 我上一世待你不好,你不喜歡我,可我竟然不知,你已經傻到連討厭我都不會了。 0 0 0
- 房中燭火昏暗,火苗如豆,在無法掌控的氣流中微微搖曳——這個世上很多東西都是人力無法掌控的,比如空氣,比如愛情。 0 0 0
- 一個酒醉,一個清醒。也或許都醉了。 0 0 0
- 長大成人,也是一種累。只是年少時,卻不知道這些。 0 0 0
- 他只等伊墨點頭。 可伊墨,從來不點頭。 沈清軒等了八年。 0 0 0
- 伊墨伸手指著窗外木欄,神情也看不出什麼名堂,輕描淡寫的說:“那里,他潑了我一盞茶。” 于是他掉頭咬了他一口,毒素迅速游走,在那孱弱體內蔓延,從肌理到血脈,從血脈到髒腑,劇毒終是入了骨。而他,卻被反噬了。 名叫沈清軒的毒,也沁入了他的骨。 從此萬劫不複。 0 0 0
- 他們頭頂著頭,鼻尖相對,嘴唇相貼,而後一動不動,靜靜擁著。像兩只傷痕累累的小動物,貼在一起取暖。 即使明知道這些傷,都是對方給予,也沒有推開。 0 0 0
- 你教會了我疼痛,卻不能保護我。這大概是一件比魔鬼還要殘忍的事。 0 0 0
- “父親還在山中,我若不回去,他又會趴在爹爹墓碑上睡一夜。” 0 0 0
- 席中各人,無不盛裝過節,衣袍顏色雖不耀眼,卻也有一種低調的奢華。綠是翡翠綠,透著隱隱的紫;青是碧紗青,泛著湖水的藍。那種染色非尋常染坊能做的出來,也不知要多少蠶娘收多少蠶繭取了絲,紡了線,織了布,經了多少藥材的浸染,最後成了布匹,再由專人量身剪裁,制成衣袍,最後繡娘接過,辟線作絲,細細織繡而成。就是這些精工細作,卻無一人比得過一身簡潔黑袍,甚至不束發冠的伊墨。 0 0 0
- “拜托,若是來世還要找沈清軒,請主動一點。主動做點什麼,綁走也好殺了也好,他要是拒絕你你就掐死他也好。他不接受你你就追著他不停解釋直到他瘋掉為止……怎麼樣都好,不要這樣被動的什麼都不做,什麼都等沈清軒做。他要是能活千年,也就慣你千年,可他只能活那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每一世,都莫名其妙的寵著你!況且,你不接受他的不好,又怎麼會換來他對你的好?” 0 0 0
- 曾經的路很難走 也一路鮮血淋漓的走過來了,互相傷害過,詆毀過,過最終也都能各自原諒了。依然能在一起。 在一起。哪怕一天,對他們來說也彌足珍貴,容不得質疑與詆毀。 0 0 0
- 我喜歡你。 我嫁給你。 你沒有求不得,你不要傷心。 在經曆過這麼多事後,他還想問一問,還願不願意娶?願不願意,說一句:殊途同歸。 0 0 0
- 這話沒個由頭,卻說得干脆——我知道我喜歡你,所以,你若不在,我便追隨而去。 不能同生,但求一死! 0 0 0
- 我不跟你玩了 0 0 0
- 自己所尋百年,也不過想告訴那人,沒有求不得,沒有愛別離,沒有遺憾,你不要哭。 0 0 0
- 人的生命最大的意義,或許就是,心中有了守護的信念。 0 0 0
- 他想過很多回再次重逢的場景,想象了無數種可能的境況,怎麼也沒料到,他會握著劍,劍鋒直抵自己心頭。 明明沒有刺上,卻還是疼痛難當。 0 0 0
- 不需思考的回答,往往是最真實的答案。 0 0 0
- 季玖並不在意百年後的史書上會如何描述那年那場兵諫,也不在意如何描述他,這一切他都不放在心上。事情他已經做下,並且不悔。 那麼,該如何,就如何吧。 即便背負罵名,也有那個弑母殺兄的皇帝陪他一起。沒有誰護誰,而是一同背負那些不可推諉的殺孽。 0 0 0
- “伊墨。”,“你有千年道行,呼風喚雨,騰云駕霧,所以你想走就走,我不勉強。你走之後,我照樣會好好活,打理我沈家事物,照顧我沈家族人,直到壽終。我只會一直賭,賭這一年相識,能不能換來其間你一眼看望。” 0 0 0
- 伊墨在他的嘶喊里怔了神,一時不察,讓他掙脫了,又連忙伸手將他扯住,不允離開。季玖被扯翻,就勢翻身與他扭在一處,所學的武藝此番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在伊墨不施法術的時候,季玖抬膝去撞他、用手肘沖擊他、用全身的力氣、每一處能造成殺傷的硬骨與他拼搏,仿佛命懸一線的殊死搏殺。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