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人都朝他笑,人人都希望他寫那個收回聲明,人人都會因此而高興!第一種人高興,是因為他將他們的懦弱抬高身價,使他們過去的行為看來是小事一樁,能歸還他們失去的名聲。第二種人高興,是因為他們能視自己的榮耀為特權,決不願意讓出,甚至會慢慢培養出一種對懦弱者的暗暗喜愛。要是沒有這些懦弱者,他們的英勇將會立即變成一種無人景仰羨慕的苦差事,平凡而單調。 0 0 0
- 猶如作曲家譜寫奏鳴曲的主旋律,人生的主題也在反複出現,重演,修正、延展。 ——米蘭·昆德拉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0 0 0
- 她認為,聯系著她與卡列甯的愛,要比她與托馬斯的愛要好。不是大一些,是好一些。 0 0 0
- 恥辱性的公開聲明只會與青云直上的簽名者有關,而不會與栽跟頭的簽名者有緣。 0 0 0
- 為什麼死人想在頭頂建起這些偽造的宮殿?墓地是正在化為石頭的虛無。 墓地的城民未能增強對死亡的夠感,比他們活著的時候更糊塗。 他們的墓碑展示著身價,那里沒有父親、兄弟、兒子、祖母,只有社會形象——一些頭銜、職位以及榮譽的被授予者。甚至一位郵政職員也誇示他的職業選擇,他的社會意義——他的高貴地位。 0 0 0
- 她哭得全身都在顫抖,緊緊抱著那棵樹,好象不是一顆樹,而是她失散多年的父親,一位她不曾認識的祖父,一位老祖父,一位祖父的祖父的祖父,一個滿頭自發的老爺爺從時間的深處走來,把樹皮一般粗糙的臉交給她。 0 0 0
- 她能有什麼武器呢?只有忠貞。她的忠貞,她從一開始,從第一天就給了他,仿佛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別的東西可以給他。 他們的愛情是一座不對稱的奇特建築:它建立在托.馬斯對特蕾莎之忠貞的絕對信念上,就像一座龐大的宮殿僅基于唯一的一根圓柱子。愛情就像是帝國:它們建立在信念之上,信念一旦消失,帝國也隨之滅亡。 她轉過身 想問問人們 到底發生了什麼 人們從她身邊經過 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 在這短命的城市里 一條河 一個世紀 複一個世紀地 流淌而過 他們根本就無所謂 她重望著河水 她感到無盡的悲哀 她明白她所看到的 是永別 永別生活 生活正帶著 所有色彩而去 長椅從她的視野中 一一消失了。 0 0 0
- 她想著巴赫的時代,那時的音樂就象玫瑰盛開在雪原般的無邊無際的寂靜之上。 0 0 0
- 他們能理解的事只是那火焰,他被燒死在火刑柱上時那光輝的火焰,那光榮的灰燼。 0 0 0
- 他真的那麼仰仗那些人嗎?不,他對他們沒好話可說,自己居然讓他們的眼色搞得如此不安,實在使他氣憤。這是完全不合邏輯的。一個這麼不在乎別人的人怎麼會這樣受制于別人的想法呢? 0 0 0
- 一個人有權害怕即便是不大可能發生的危險。 0 0 0
- 女人無力抗拒任何呼喚著她受驚靈魂的聲音,而男人則無力阻擋任何靈魂正在響應呼喚的女人。 0 0 0
- 自己選擇所帶來的後果,各種具體而不可回避的現實問題。他進入一種震驚狀態,新工作開始的幾天,都一直被這種震掠所纏繞。但一旦克服了新生活中令人震驚的陌生感(大約有一周之久),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簡直在享受一個長長的假日。 0 0 0
- 當你對面坐著一個使人愉快、值得尊敬、有禮貌的人時,你要提醒自己說,他說的都不是實話,沒有一句出自真誠,是不容易的。保持不相信(經常地、完備地、毫不猶豫地),需要有極大的努力和適當的訓練。 0 0 0
- 他語氣中沒有惡意,甚至笑了,一種從厚厚的笑容標本集里挑出來的微笑;有精神優越感和沾沾自喜的味道。 0 0 0
- 他從事醫學不是出自巧合,也不是出于算計,是出于他內心深處的一種欲望。 0 0 0
- 她的目光落在墓穴邊的一塊石頭上,那塊石頭使她感到透骨的寒冷。她匆匆回家了。 她整整一天都想那石頭。為什麼石頭能把她嚇成這個樣? 她回答自己:墳墓上蓋著那些石頭,死人便永遠不得翻身了。 死人無論如何是不能翻身走出的!那麼往他們身上蓋泥土或是石頭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不同之處在于:如果攻上蓋著石頭,則意昧著我們不要死人回來了,沉重的石頭告訴死者:“呆在你那兒吧!” 0 0 0
- 一個醫生不像政治家,也不像演員,只是被他的病人以及同行醫生所評價,就是說,是一種關上門後個人對個人的評價。 0 0 0
- “離婚對你來說根本無所謂!你不會失去任何東西!財產我都給你!” “我不在乎財產。”她說。 “你在乎什麼?” “愛情。”她笑了。 “愛情?”弗蘭茨驚訝地問。 “愛情是一場戰斗,”克勞迪仍然笑著,“我打算繼續打下去,直到勝利。” “愛情是戰斗?好吧,我一點兒也不想打。”他說完就走了。 0 0 0
- 在一個陌生國家里生活就意味著在離地面很高的空中踩鋼絲,沒有他自己國土之網來支撐他:家庭,朋友,同事。還有從小就熟悉的語言可幫助他輕易地說他想說的話。 0 0 0
- 背叛。從我們幼年時代起,父親和老師就告誡我們,背叛是能夠想得到的罪過中最為可恨的一種。可什麼是背叛呢?背叛意味著打亂原有的秩序,背叛意味著打亂秩序和進入未知。薩賓娜看不出什麼比進入未知狀態更奇妙誘人的了。 0 0 0
- 人腦中看樣子具有一塊我們可以稱為詩情記憶的區域。那里記下來誘人而動人的一切,使我們的生命具有美感。從他遇到特麗莎起,再沒有女人有權利在他大腦的那一區域中留下一絲印痕。 0 0 0
- 人們通常從災難中逃向未來,用一條擬想的線截斷時間的軌道,眼下的災難在線的那一邊將不複存在。 0 0 0
- 她站在瓦塔瓦河面一塊啪啪作響的甲板上,一塊幾平方英尺的高木板,讓她逃避了城市的眼睛。 0 0 0
- 理由只是許許多多的借口而已,都是怯懦者的煙幕彈。 0 0 0
- 一種觀念可以被駁倒,但不可以被收回。 0 0 0
- 追逐眾多女性的男人很容易被歸為兩類。一類人在所有女人身上尋找他們自己的夢,他們對女性的主觀意念。另一類人則被意念所驅使,想占有客觀女性世界的無盡的多樣性。 0 0 0
- 相反,當負擔完全確缺失,人就會變得比空氣還輕,就會飄起來,就會遠離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個半真的存在,其運動也會變的自由而沒有意義。 0 0 0
- 人類的博愛都只能是建立在媚俗的基礎之上的 0 0 0
- 令人反感的,遠不是你所見的丑陋,而是這個世界所粉飾的精巧而又拙劣的面具。 0 0 0
- 顯然,由媚俗而激起的情感必須能讓最大多數人來分享。因此,媚俗與出軌無涉,它召喚的,是靠深深印在人們頭腦中的關鍵形象:薄情的女孩,遭遺棄的父親,草坪上奔跑的孩子,遭背叛的祖國,初戀的回憶等等。 0 0 0
- 他在女性身上找尋什麼?她們身上什麼在吸引他?肉體之愛難道不是統一過程的無限重複? 0 0 0
- 人生如同譜寫樂章。人在美感的引導下,把偶然的事件變成一個主題,然後記錄在生命的樂章中。猶如作曲家譜寫奏鳴曲的主旋律,人生的主題也在反複出現、重演、修正、延展。安娜可以用任何一種別的方式結束生命,但是車站、死亡這個難忘的主題和愛情的萌生結合在一起,在她絕望的一刹那,以淒涼之美誘惑著她。人就是根據美的法則在譜寫生命樂章,直至深深的絕望時刻的到來,然而自己卻一無所知。 0 0 0
- 由于浪漫型的情場老手總是追求同一類型女子,人們甚至覺察不到他們又換了情人;朋友們看不出這些女子之間的區別,總是用一個名字來稱呼所有情人,從而不斷地引起誤會。 在尋歡過程中,放蕩型的好色之徒離約定俗稱的女性美(他們很快就厭倦了這種美)愈來愈遠,最終不可避免地成為獵奇者。他們知道這一點,也有點兒不好意思,為了不讓朋友尷尬,他們從不和情婦一起出現在公眾場合。 0 0 0
- 肉體是囚籠,里面有個東西在看、在聽,在害怕,在思索,在驚奇;這東西在肉體消失之後還在,還殘存,它就是靈魂。 0 0 0
- 待她不好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記憶,他無能為力,是記憶將她從愛情區域排除出來。 0 0 0
- 愛情誕生的時刻就像這樣: 女人無法抗拒呼喚她受了驚嚇的靈魂的聲音,男人無法抗拒靈魂專注于他聲音的女人。 0 0 0
- 把私生活與公開生活分成兩個領域是一切謊言之源:一個人在私生活與在公開生活中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0 0 0
- 波希米亞的墓地都象花園,墳墓上覆蓋著綠草和鮮豔的花朵。一塊塊莊嚴的墓碑隱沒在萬綠叢中。太陽落山的時候,墓地閃爍著點點燭火,如同死魂都在孩子們的晚會上舞蹈。是的,孩子們的舞會。死魂都象孩子一樣純潔。無論現實生活如何殘酷,即便在戰爭年月,在希特勒時期,在斯大林時期,在所有被占領的時期,和平總是統治著墓地。 0 0 0
- 說一次不算數,一次就是從來沒有。只能活一次,就和根本沒有活過一樣。 0 0 0
- 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檢驗哪種抉擇是好的,因為不存在任何比較。 0 0 0
- 偶然性往往具有這般魔力,而必然性則不然。為了一份難以忘懷的愛情,偶然的巧合必須在最初的那一刻便一起降臨,如同小鳥兒一齊飛落在阿西西的聖方濟各的肩頭。 0 0 0
- 與希特勒的這種和解,暴露了一個建立在輪回不存在之上的世界所固有的深刻的道德沉淪,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都預先被諒解了,一切也就被卑鄙地許可了。 0 0 0
- 在永恒輪回的世界里,一舉一動都承受著不能承受的責任重負。 0 0 0
- 重便真的殘酷,而輕便真的美麗? 0 0 0
- 一個人一旦選擇投身政界,必然十分樂意把公眾視作自己的判官,並一廂情願而又天真地認為可以以此獲得人心。 0 0 0
- 浪漫型的迷戀:他們在女性身上尋找的是他們自己,是他們的理想。他們總是不斷的失望,因為,正如我們所知,理想從來都是不可能找到的。失望把他們從一個女人推向另一個女人,賦予他們善變一種傷感的借口,因此,許多多愁善感的女人為他們頑強的糾纏所感動。 0 0 0
- 直到此時,她顯然仍未明了,這也是可以理解的:追求的終極永遠是朦朧的。期盼嫁人的年輕女子期盼的是她完全不了解的東西。追逐榮譽的年輕人根本不識榮譽為何物。賦予我們的行為以意義的,我們往往對其全然不知。 0 0 0
- 此刻他猛然驚詫地發現其實自己並非不行。薩比娜的人在不在根本不想他所以為的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他生命當中留下的那道燦爛而神奇的印記,無人可以奪走。 0 0 0
- 從那以後,她明白了集中營絕無特別之處,沒有什麼值得讓人驚訝的,而是某種命定的,根本性的東西,來到世上,就是來到它的中間,不拼盡全力,就不可能從中逃出去。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