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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河春醒》[13句]
韩松落从新疆回到內地两年后,陆天明的小说《桑拿高地的太阳》刊登在了一本文学杂志上,母亲读过这部小说后,向许多人推荐,从新疆回来的,没去过新疆的,喜欢读小说的,不喜欢读的。或许,她是急切地想让周围人知道她的感受,从新疆那座有白杨树和花园的小院,落到这个荒山下的小镇后的感受。
在许多人手里传阅过后,那本杂志到了我手里。我十二岁,但我怀疑我读懂了。前半段,知青在新疆的生活,后半段,他们回到上海后,油然而生的失落。更磨人的,是经历过那种天高地阔、折根柴棍当筷子的生活后,重新回到人际半径很小的上海,在种种琐碎计较中陡生的怅然,那是一种被逐出乐园的怅然。
二十四年之后,把1995年到2009年写作的散文放在一起的时候,我发现,这些本来像碎片一样的文章,一旦放在一起,也显出这么一种怅然,从丰盈走向溃败后的怅然。这些碎片,分散的时候,像不那么明显的病症,拼接在一起,却隐隐呈现出一个始终如一的精神形象,甚至可以提供给精神科医生,作为家庭创伤、童年阴影的案例进行分析。
上辑:
《为了报仇看电影》[4句]
- 一旦明白了生命的真相,怎样活着,都无所谓。 0 0 0
- 感情一旦有了可以附着的形象,就会导致思念,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0 0 0
- 大群的白鸟飞起,胸怀一荡,半生的隐忍都有了着落。 0 0 0
- 我将自己隐藏,并使之显得扑朔迷离,像人心的叵测和人性的诡异惊心。的确,要打开心扉,说出心中的秘密,谈何容易。 0 0 0
- “我们永远焦躁,永远知道时间有多珍贵,却永远生不逢时,必须学会被搁置、被拖延、被消耗、被放弃、被当做实验、铺垫和引子,犹如越热爱,越激动,却越会被耽搁的音乐课。” 0 0 0
- 我们,渐渐变得勇敢而绝望,我们懒散而乐观,我们像无动于衷的、懒洋洋的偶然,看似随波逐流,任凭生活摆布,但却保有一个疯狂的核心。生活,从此只能表演,而无法介入。我们明白了永恒、轮回、无常,明白了生活只是一场终将终止的过度,而我们将要步入的永恒,使我们有勇气漠视现在,漠视痛苦、幸福,漠视爱、温情,漠视生活的规则、人间的铁律以及人人畅想的将来,一旦明白了这些,一旦明白了生命的真相,怎样活着,都无所谓。 0 0 0
- 将近三十,回过头看,记得最清楚的,念念不忘的,反倒是那些我没得到的东西,没做成的事情,或者在不应该的时候失掉的人和事。 0 0 0
- 恐惧是本能的天生的情感,但恐惧的形态却是环境的结果,是经学习得来的,什么事情可以引起恐惧,恐惧到什么地步,是约定俗成的,是由大家一起来规定的。 0 0 0
- 我知道世界会越变越好,这世界会变出我想上而没上到的音乐课,变出我想要却恐怕等不到的药,变出我们想也想不到的自由,越变越好的世界,我们伸长了手,也够不到。 0 0 0
- 这彩虹送礼在大地之上。她知道,那背着颖壳各自在这腐烂的世界爬行的下贱的人们都仍然活着,知道这弓立在他们鲜血之上的彩虹将会在他们的精神中获得生命,知道他们将会抛弃他们趋于分解的坚硬的外壳,而那新的,洁净的,赤裸的身体将会在一种新的萌芽中重新生长出来,这新的生命将会在自天而降的清新的光明和风雨之中的到培育。在那彩虹中,她看到了大地的新的结构,看到那脆弱得腐败的房屋和工厂全部被一扫而光,看到这个世界将一真理作为它的活的支架重新建立起来,巍然屹立在苍穹之下。 0 0 0
- 河流是一座城市的幸运,浩荡的江河,更是一座城市的福祉。即便是在流离中,我也总要寻求被这种福祉荫被,若有人邀我去他的城,我必然问一声:“你那里有河么?是否宽阔?” 0 0 0
- 形式上的自由,也还不是自由,她要以一种属于她的方式,去获得真正的自由,去护住她的內心,以及全部的尊严。即便,这种方式本身,是貌似没有尊严的,但她始终有自己的底牌,她掌握着密匙:眼前这一切,是假的,是她营造的幻境。她以主动进入幻景的方式,去嘲笑另一个幻境。 0 0 0
- 大概因为是在一种“复苏狂欢”般的的氛围里,所以,那里面有一种大事小事“人人有份”的真诚态度,如今想起来,就像在头脑的黑暗荒野里打着雪亮的探照灯扫了一扫,一霎那光芒里,什么都比现在鲜活,争着吵着要涌到那光线里,声音扰攘,却不敢说是心酸。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