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辑:
《一花一世界》[20句]
下辑:
《不完滿才是人生》[5句]
- 我想,現在遍布五湖四海的清華校友也無不如此。清華的一切成就我都感同身受。眼前清華蒸蒸日上的局面,我老漢看了也不禁“漫卷詩書喜欲狂”了。我相信,清華將同像北大這樣的友校一起,永葆青春,永遠充滿了活力,闊步向前,巍然立于世界名校之林,為我們偉大祖國增添無量光輝。 0 0 0
- 我一輩子考試的次數成百成千,從小學一直考到獲得最高學位,但我考試的運氣好,從來沒有失敗過。這一次又撞上了喜神,北大和清華我都被錄取,一時成了人們羨慕的對象。 0 0 0
- 這幾年,我們家庭的經濟情況頗為不妙。每年寒暑假回家,返校時籌集學費和膳費,就煞費苦心。清華是國立大學,花費不多。每學期收學費40元;但這只是一種形式,畢業時學校把收的學費如數還給學生,供畢業旅行之用。不收宿費,膳費每月6塊大洋,頓頓有肉。即使是這樣,我也開支不起。我的家鄉清平縣,國立大學生恐怕只有我一個,視若“縣寶”,每年津貼我50元。另外,我還能寫點文章,得點稿費,家里的負擔就能夠大大減輕。我就這樣在頗為拮據的情況中度過了4年,畢了業,戴上租來的學士帽照過一張相,結束了我的大學生活。 0 0 0
- 此外,我還旁聽了或偷聽了很多外系的課。比如朱自清、俞平伯、謝婉瑩(冰心)、鄭振鐸等先生的課,我都聽過,時間長短不等。在這種旁聽活動中,我有成功,也有失敗。最失敗的一次,是同許多男同學,被冰心先生婉言趕出了課堂。最成功的是旁聽西諦先生的課。西諦先生豁達大度,待人以誠,沒有教授架子,沒有行幫意識。我們幾個年輕大學生——吳組緗、林庚、李長之,還有我自己——由聽課而同他有了個人來往。他同巴金、靳以主編大型的《文學季刊》是當時轟動文壇的大事。 0 0 0
- 但是,北大和清華,對我來說,卻成了魚與熊掌。何去何從?一時成了撓頭的問題。我左考慮,右考慮,總難以下這一步棋。當時“留學熱”不亞于今天,我未能免俗。如果從留學這個角度來考慮,清華似乎有一日之長。至少當時人們都是這樣看的。“吾從眾”,終于決定了清華,入的是西洋文學系(後改名為外國語文系)。 0 0 0
- 1930年夏天,我們高中一級的學生畢了業。幾十個舉子聯合“進京趕考”。當時北平的大學五花八門,國立、私立、教會立,紛然雜陳。水平極端參差不齊,吸引力也就大不相同。其中最受尊重的,同今天完全一樣,是北大與清華,兩個“國立”大學。因此,全國所有的趕考的舉子沒有不報考這兩所大學的。這兩所大學就仿佛變成了龍門,門檻高得可怕。往往幾十人中錄取一個。 0 0 0
- 美麗安靜的清華園也並不安靜。國共兩方的學生斗爭激烈。此時,胡喬木(原名胡鼎新)同志正在曆史系學習,與我同班。他在進行革命活動,其實也並不怎麼隱蔽。每天早晨,我們洗臉盆里塞上的傳單,就出自他之手。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盡人皆知。他曾有一次在深夜坐在我的床上,勸說我參加他們的組織。我膽小怕事,沒敢答應。只答應到他主辦的工人子弟夜校去上課,算是聊助一臂之力,稍報知遇之恩。 0 0 0
- 他也竟讓我們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充當《季刊》的編委或特約撰稿人,名字赫然印在雜志的封面上,對我們來說這實在是無上的光榮。結果我們同西諦先生成了忘年交,終生維持著友誼,一直到1958年他在飛機失事中遇難。到了今天,我們一想到鄭先生還不禁悲從中來。 0 0 0
- 學生中國共兩派的斗爭是激烈的,詳情我不得而知。我算是中間偏左的逍遙派,不介入,也沒有興趣介入這種斗爭。不過據我的觀察,兩派學生也有聯合行動,比如到沙河、清河一帶農村中去向農民宣傳抗日。我參加過幾次,記憶中好像也有傾向國民黨的學生參加。原因大概是,盡管蔣介石不抗日,青年學生還是愛國的多。在中國知識分子中,愛國主義的傳統是源遠流長的,根深蒂固的。 0 0 0
- 在舊中國,清華西洋文學系名震神州。主要原因是教授幾乎全是外國人,講課當然用外國話,中國教授也多用外語(實際上就是英語)授課。這一點就具有極大的吸引力。夷考其實,外國教授幾乎全部不學無術,在他們本國恐怕連中學都教不上。因此,在本系所有的必修課中,沒有哪一門課我感到滿意。反而是我旁聽和選修的兩門課,令我終生難忘,終生受益。旁聽的是陳寅恪先生的“佛經翻譯文學”,選修的是朱光潛先生的“文藝心理學”,就是美學。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