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辑:
《梦三生·永劫之花》[8句]
下辑:
《最后一个狐狸精》[24句]
- 也许临刀没有察觉,但是他很清楚,每一次、每一次,临刀眼中,除了哥舒衡之外,给其他人所留的位置,都越来越少。 ——不会再有任何人,比哥舒衡得到的临刀更多了。 0 0 0
- 人果然要生一副好皮囊,这样无论多坏的人,只要露出乖巧温顺的样子,就能把人骗得半信半疑。 0 0 0
- “枪名九婴,传说以上古凶兽九婴之骨煅冶,哥舒部世代相传。” “剑名司命,藏剑山庄叶北牧以凝露瑛混合天外陨铁所铸。” “哥舒衡。” “晏临刀。”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0 0 0
- 纯阳门下晏临刀,有寸铁在手,未尝一败。 0 0 0
- 此时夕阳西下,层林尽染,他们彼此相爱相守,还未曾分离。 他们还未曾知其命多艰。 0 0 0
- ——接下来白墨给谢枯荣和两只奶白虎烤了一辈子牛肉,哦,还有蒸馒头。 只不过,他这一辈子剩下的时间,不过数个春秋。 0 0 0
- 晏临刀从来不是松形梅影的鹤,他从来都是鹰,雪白色的,无敌于天下,展翼击天的鹰。 0 0 0
- 他终于,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 0 0 0
- 那是一柄雪白的长剑,从柄到刃,没有一点金属的质感,只像昆仑山千年不化的积雪一样洁白而毫无瑕疵。 ——这也是叶北牧一生所铸,最后一柄剑。 0 0 0
- 怔怔过后,他心底涌起的就是一股温暖的喜悦。 你看,是他,对啊,就应该是他,此时此刻,在这里,除了是他,还能是谁? 他只要在这里,他便欢喜万千,世界婆娑刹那,温润明亮。 0 0 0
- 他低声,声音甜蜜似在呢喃一段极旖旎的爱语,娘,我和那个道士,不死不休。 0 0 0
- 他在臂弯里侧着头,漂亮的眸子里有一种温柔静谧的神色,他说,临刀,其实你该喜欢一个什么人,谁都可以,喜欢他,无论结果怎么样。 0 0 0
- 谢枯荣一生意气风发,目下无尘,傲视天下,全毁在这一句低弱呢喃之中。 他的恋人对他说,枯荣,好疼。 0 0 0
- 他就仿佛是华山之巅千年积雪化为的人形,怎样的侮辱践踏,都完全不能污染他一点本心无垢。 0 0 0
- 烈日若火,沙海熔金,脚下血池,这整个世界都灿烂夺目,却全及不上那缓缓走来的男人。 0 0 0
- 他所有伶牙俐齿机变聪巧在这个男人面前,统统没用;他策马风流一掷千金,在临刀面前,全化成笨手笨脚,不知所措。 0 0 0
- 小谢清发,太素枯荣,尸魇之主,最终,救不了他那个雪白温润的恋人。 0 0 0
- 他并不知道,那是一个剧毒的吻。 那么甜蜜,那么疼。 0 0 0
- 黑发的道士,转身离开。 其衣雪白,其剑也是雪白。 祝君平安,愿君早归。 0 0 0
- 相处得久了,白墨便发现,谢枯荣凛冽美貌之下,其实是一颗……又二又缺的心。 0 0 0
- 你周全了我爱人遗骨不至被辱,于我是大恩,日后若有需求,谢枯荣当以性命相报。 0 0 0
- 我得到了他的身体,你得不到。我和他不死不休,你做不到。叶北牧,你真可笑。 0 0 0
- 他似乎生来就是学武学道的料子,清心寡欲,正直坚强,从不疑惑。 然后,这奔腾流水一样的人生,终于在一个岔口,被一块名为哥舒衡的巨石阻挡了去路,从波澜不惊潺潺溪流卷起了惊天白浪。 0 0 0
- 谢枯荣对白墨的第一个印象是,雪白白的一个……煎饼。 0 0 0
- 晏临刀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白皑皑一片雪原,前无去路,后无归途。 他一身一剑,就此孑然。 他就这么走着,然后雪倏忽就化成了冰白色的火,整个世界燃烧起来,他只握着自己的剑,向前而去。 晏临刀一生,从未退过哪怕半步。 即便前方死地,也不过从容赴死四字而已。 然后他便醒了。 0 0 0
- 他就恰好那个时候抬眼,从一袅茶烟里看出去,就看到血一样红的锦被里,垂下漆一样黑的一握长发。 ——龙门风大,养不出这样乌黑到发亮,昆仑雪水洗过一般的长发。 0 0 0
- 少年清瘦而修长,仰着头,树叶斑驳,他向他伸手,雪白广袖像是什么巨大白鸟的翅膀,耀眼夺目。 他说,我接得住你,你下来。 0 0 0
- 那一瞬间,他看到,他的男人一双眼睛一丝黑也不见,只显出最上等的绿宝石一般,晶莹明透的碧色。 那么美。 0 0 0
- 从此之后,每一年,临刀都要去一趟藏剑山庄,而终其一生,北牧从未给第二个人铸过任何兵器。 0 0 0
- 一天一地,万物生灭,与他毫无关连,万千婆娑,开谢枯荣,俱抵不过怀中枯骨。 0 0 0
- 这一片纷乱之中,谁都没有听到,谢枯荣那么低,那么低的道,白墨,别怕,我来带你走。 我带你回昆仑。 0 0 0
- 道化万千,生死一事,不过此身归地,此魂归天罢了。 0 0 0
- 晏临刀面上慢慢绽出一线笑容,就像是有月光轻轻落在湖面菲薄的冰层上,一点月波,折在冰下碧波微动,散做万点碎琼,清冽温柔。 0 0 0
- 他叹息的时候,哥舒衡正握着他指头,一根一根屈伸,听到他长叹,便抬头看他,临刀也正低头看来,两人的视线便这么撞了个正着。 谁也没有调开视线。 0 0 0
- 月光之下,垂着头发的道士,就像是他有一次在这昆仑雪原中见过的夜含花树,上面开着雪融融的花,如同一团怒放的白雾,他觉得看到,但是却什么都看不清。 0 0 0
- 一直死死凝视着凝视着哥舒衡的临刀,极慢极慢的扯出了一个微笑。他本就生得一副清冷容貌,这一笑竟然就有了一种刀锋之上雪落成花的萧杀肃穆。 0 0 0
- 他柔声说,临刀,我这次被谢枯荣带走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死了没关系,但是死了却见不到你,就太难过了。 0 0 0
- 十月初四昆仑山轻灵峰 有风,有雪。 一把朱红色的长枪,与一柄冰白长剑,插在雪地正中。 晏临刀与哥舒衡,相对而立,一步之远。 0 0 0
- 他昔日里曾在昆仑雪原亲吻着白墨的指尖,轻声呢喃。 他说,白墨,我和你,是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雪白的道士也温柔看他,点头,说,嗯,一生一世在一起。 0 0 0
- 谢枯荣哭得泣不成声,他抱着白墨,断断续续地道,阿墨,你得好起来,我给你做饭,让你睡在我膝上,我给你扇风,好不好? 0 0 0
- “哥舒衡。”他低声笑道,对方看着他,一双漆黑眼睛微微眯起,慢慢,从唇角里吐出吻冰嚼雪一般清冷的三个字:晏临刀。 这个名字从道士舌尖滚落,便有了一种亲吻剑锋一般的锐利感。 0 0 0
- 小谢清发,太素枯荣,至此,终成绝响。 0 0 0
- 他本以为可以这样抱一辈子的。 他本以为,以他谢枯荣之能,这天地之间,总不会有人能伤了白墨。 多么愚蠢。 0 0 0
- 很久之后,谢枯荣把他抱在怀中,下颌搁在他肩上,面无表情,声音清淡,对他道,我看不得你受伤疼痛,一丝一毫都看不下去,看你疼,我更疼。 0 0 0
-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白墨为他挡了那垂死挣扎的尸人,拼死一击。 鲜血飞溅,素衣染红。 0 0 0
- 那个道士是温暖的,能张开双臂,笼罩他的,雪白的云。 0 0 0
- 道士的身上,有极清淡,雪的气息。 0 0 0
- 临刀忽然就轻轻笑了一下。 他们相遇以来,这么多这么多事,只有现在,可以和平相处。 但是未来,他们还是会生死相博,多么奇妙。 0 0 0
- 哥舒衡却觉得他的眼睛漂亮极了。 像是从天上呼啸而落,燃烧着的流星,落上地面刹那,最后的一点灰烬。 那么冷,又那么烫,又那么亮。 0 0 0
- 而那个黑发白裘的男人,正站在金黄的树下,阳光被一层一层金黄的叶片滤过,变成黄金溶液一般浓稠甜美的颜色,落在他的睫上,像是他轻轻眨眼就会有一泓光的涟漪柔软溅落。 哥舒衡温和微笑,回头看他,以一种慢而温柔的语调唤他,说,道长,这边。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