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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的没落》[6句]
- 人们再次阅读某一位作家的作品的唯一原因是喜欢他。 0 0 0
- 我希望见到一个奇特的世界,一个十分奇特的世界。 0 0 0
- 我认为,搞清楚为什么我的一本我估计只有几个朋友会看的书会像热香肠一样到处出售,是危险的。 0 0 0
- 在理论上,作为具有自由思想的男人,我认为性自由不应有任何限制;但实际上,我又不能摆脱天主教教育及资产阶级社会偏见的束缚。我也跟大家一样,听凭两重道德观念的摆布。 0 0 0
- 我之所以没有成功一个无所顾忌的所谓唐璜式的人物,倒不是因为我对我的私生活必须严加检点,而是因为我还不懂得情爱乃是一种转瞬即逝的、一无所获的袭击。我认为,情爱是男女双方的一种持久而又缓慢的关系。因此,根据我目前的情况,是不可能再增加的。 0 0 0
- 实际上,我认为,在文学创作的征途中,作家永远是在孤军奋战,这就像海上遇难者在惊涛骇浪里挣扎。 是啊,这是世界上最孤独的职业。谁也无法帮助一个人写他正在写的东西。 0 0 0
- 《百年孤独》我不到两年就写完了。不过,在我坐在打字机旁动手之前,我花了十五六年来构思这部小说。 0 0 0
- 拉丁美洲的历史也是一切巨大然而徒劳的奋斗的总结,是一幕幕事先注定要被人遗忘的戏剧的总和。至今,在我们中间,还有着健忘症。只要事过境迁,谁也不会清楚地记得香蕉工人横遭屠杀的惨案,谁也不会再想起奥雷良诺布恩迪亚上校。 0 0 0
- 细腻的描述手段,应该在青年时代就融会贯通。我们作家就跟鹦鹉一样,上了岁数,是学不会说话的。 0 0 0
- 我一说起加勒比就没个完。它不仅是一个教会我写作的世界,也是唯一不让我感到自己是异乡人的地方。 0 0 0
- 我是偶然开始写作的,也许只是为了向一位朋友表明,我这一代人是能够出作家的。从此,我就爱上了写作,而且欲罢不能;后来,我竟然认为,除了写作,世界上没有任何事务能使我更加喜爱。 0 0 0
- 声誉扰乱了你对现实的感觉,也许人有了权力也一样;另外,对于一个人的私生活来说,它也是一种持续的威胁。不幸的是,谁要不是深受其害,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0 0 0
- 我的一位苏联女友看到一位上了岁数的妇女手抄我这本书,而且很明显是从头抄到尾。我的女友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位妇女回答说:“因为我想知道究竟是谁真的疯了:是作者还是我。我认为,唯一的办法是重新把这本书写一遍。”我想不出比这位妇女更好的读者了。 0 0 0
- 我由于同样的原因在半道失去了很少几个朋友,因为他们不理解我的处境是很难由自己支配的,而且还会因为意外和差错,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罪了老朋友。但是,如果有哪位朋友对此不理解,我深感遗憾,我们之间的友谊也就永远终结了。因为一个不理解别人的朋友,实际上并不像你认为的那么好。 0 0 0
- 我十七岁那年读到了《变形记》,当时我认为自己准能成为一个作家。我看到主人公格里高尔·萨姆莎一天早晨醒来居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于是我就想:“原来能这么写呀。要是能这么写,我倒也有兴致了。” 因为我恍然大悟,原来在文学领域里,除了我当时背得滚瓜烂熟的中学教科书上那些理性主义的、学究气的教条之外,还另有一番天地。这等于一下子卸掉了贞操带。 0 0 0
- 我的出生地哥伦比亚加勒比沿海地区和巴西是拉丁美洲受非洲影响最深的地区。从这个意义上说,一九七八年的安哥拉之行是我一生中最令人神往的经历之一。我认为那是我生活的分水岭。我希望见到一个奇特的世界,一个十分奇特的世界;而当我一踏上非洲大陆,一闻到那里的空气,我就骤然感到回到了童年时代的世界。是的,我回到了我早已忘却的童年时代,看到了熟悉的习俗和事物,甚至还在那儿做了我童年时代做的噩梦。 在拉丁美洲,我们一直被教导自己是西班牙人。一方面,确实如此,因为西班牙因素组成了我们文化特性的一部分,这是无可否认的。不过我在那次安哥拉之行中发现,原来我们还是非洲人,或者说是混血儿。我们的文化是一种混合文化,是博采众长而丰富发展起来的。那时我才认识到这一点。 0 0 0
- 拉丁美洲人民对于压迫和不公正实在太了解了,他们期待的是一种真正的小说,而不只是某种揭发材料。许多激进的朋友总是觉得有必要给作家们定下许多条条框框,告诫他们应该写什么和不应该写什么。这些朋友可能没有意识到,在他们限制作家创作自由的时候,他们自己站在了一种反动的立场上。我认为,描写爱情的小说和其他任何小说一样,都是极有价值的。实际上,作家的责任,以及革命的责任,如果你愿意承担的话,就是好好写作。 0 0 0
- 婚姻如同整个人生一样,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每天都要重新从头开始,而且必须在有生之年天天如此。这种努力应该是持续不断的,有时甚至会让人精疲力竭,但却是值得的。我的一部小说中有一个人物更加直率地说:“爱也是可以学来的。” 0 0 0
- 想象只是粉饰现实的一种工具。但是,归根结底,创作的源泉永远是现实。 0 0 0
- 在我们这样一块没想到会涌现一批有成就的作家的大陆上,对于一个没有才华获取文学成就的人来说,最糟糕的事就是他的书像香肠一样出售。我非常讨厌自己变成众目睽睽的对象,讨厌电视、大会、报告会、座谈会…… 0 0 0
- 我十七岁那年读到了《变形记》,当时我认为自己准能成为一个作家。我看到主人公格里高尔·萨姆莎一天早晨醒来居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于是我就想:“原来能这么写呀。要是能这么写,我倒也有兴致了。” 0 0 0
- 实话告诉你,就是我昨天晚上在巴黎一家餐馆看到的一位女郎,真的,不骗你。这种情况时有发生,连我自己都懒得去统计次数了。我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本能:每当进入一个人群聚集的地方,我就会感到有一种神秘的征兆促使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人群中令我心动的女郎所在的地方。她并不一定是最漂亮的女性,但肯定是我可以与之亲密无间的女性。我当然不会有什么举动,我只要知道她待在那儿就心满意足了。 0 0 0
- 评论家和小说家完全相反,他们在小说家的作品里找到的不是他们能够找到的东西,而是他们乐意找到的东西。 0 0 0
- “托尔斯泰呢? ” “我心里从来没有他的位置,不过我一直认为,《战争与和平》是迄今写得最好的长篇小说。” 0 0 0
- 有一种浪漫主义的神话,说是作家要想进行创作,必须忍饥挨饿,必须经受磨难,这我根本不相信。吃得好,使用电动打字机,能够更好地写作。 0 0 0
- 对于我来说,一个作家能起到的真正的、重要的影响是他的作品能够深入人心,改变读者对世界和生活的某些观念。 0 0 0
- 上午在一个荒岛,晚上在一座大城市。上午,我需要安静;晚上,我得喝点儿酒,跟至亲好友聊聊天。我总感到,必须跟街头巷尾的人们保持联系,及时了解当前情况。我这里所说的和威廉·福克纳的意思是一致的。他说,作家最完美的家是烟花柳巷,上午寂静无声,入夜欢声笑语。 0 0 0
- 灵感这个词已经给浪漫主义作家搞得声名狼藉。我认为,灵感既不是一种才能,也不是一种天赋,而是作家坚韧不拔的精神和精湛的技巧为他们所努力要表达的主题做出的一种和解。当一个人想写点东西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和他要表达的主题之间就会产生一种互相制约的紧张关系,因为写作的人要设法探究主题,而主题则力图设置种种障碍。有时候,一切障碍会一扫而光,一切矛盾会迎刃而解,会发生过去梦想不到的许多事情。这时候,你才会感到,写作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这就是我所认为的灵感。 0 0 0
- 海明威说过,对一个题材既不能仓促动笔,也不能搁置过久.一个故事装在脑袋里那么多年也不动笔写,你不着急么? 答:如果一个想法经不起多年的丢弃,我是绝不会有兴趣的.而如果这种想法确实经得起考验,就像我写<百年孤独>想了十五年,写<家长的没落>想了十六年,写<一件事先张扬的杀人案>想了三十年一样,那么,到时候就会瓜熟蒂落了. 0 0 0
- 在文学创作的征途上,作家永远是孤军奋战的,这跟海上遇难者在惊涛骇浪里挣扎一模一样。是啊,这是世界上最孤独的职业。谁也无法帮助一个人写他正在写的东西。 0 0 0
- 真实永远是小说的最佳模式.虚幻是粉饰现实的工具. 0 0 0
- 但是我长大成人后,每当我有什么事情,特别是每当我遇上什么好事,我总感到唯一的缺憾就是再也不能和外祖父共享喜事之乐了。所以,我成年时代的一切欢乐,过去是并且以后也永将是这种失望惆怅的心绪所左右的。 0 0 0
- 我们都是自己偏见的俘虏。 0 0 0
- 我知道我迟早要把他结果的,但我迟迟不敢下手。上校已经上了岁数,整天做着他的小金鱼。一天下午,我终于拿定了主意:“现在他该死了!”我不得不让他一命归天。我写完那一章,浑身哆哆嗦嗦地走上三楼,梅塞德斯正在那儿。她一看我的脸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校死了。”她说。我一头倒在床上,整整哭了两个钟头。 0 0 0
- 妇女以铁的手腕维持着人类的秩序,而男子们则一味地以种种狂热鲁莽的行动来闯荡世界,推动历史。这使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妇女不具备历史感。而事实上,如果不是这样,她们就不能完成使人类延续下去的首要使命。 0 0 0
- “我要为我童年时代所经受的全部体验寻找一个完美无缺的文学归宿。”这句话出自1982年,哥伦比亚黑绵羊出版社推出的加西亚·马尔克斯与另一位哥伦比亚作家兼记者普利尼奥·阿普莱约·门多萨的谈话。 0 0 0
- 我记得有一个法国人是这样说的:“没有性无能的男人,只有不通此道的女人。”其实,尽管只有少数人承认这一点,任何正常的男人在经历一次新的性行为时总是战战兢兢的。我想,只能从文化这个角度来解释这种胆怯心理:他是怕给妇女带来不愉快的体验,而事实上也确实带来了,因为这种胆怯情绪阻碍他像男子气概要求的那样给妇女带来愉快的体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男人都是软弱胆怯的,只有依靠妇女的理解和帮助,才能体面地向前挺进。不过这也并非坏事,这会给性爱增添魅力:使每次性爱都仿佛第一次,而男女双方每次都得从头学起,仿佛生平第一次体验。不懂得这种感情,不理解这一奥秘,是情色描写不能为人所接受和如此令人厌倦的原因。 0 0 0
- 在我的小说里,没有一行字不是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的。 0 0 0
- 记得我跟你说过,第一个吸引我的女性是我五岁那年教我读书的那位女老师。不过那是另一码事。第一个使我神魂颠倒的女性是一位在我们家干活的姑娘。一天晚上,从我们家旁边的一所房子里传出悠扬的音乐,这位姑娘非常纯洁大方地拉我到院子里去跳舞。当时我只有六岁光景,我接触到她的身体,感情受到巨大冲击,甚至今天都不能自已,因为此后我从未再次体会过那么强烈的感觉,尤其是那种乱了方寸的感觉。 0 0 0
- 我要为我童年时代的全部体验寻找一个完美的文学归宿。 我只是想艺术地再现我童年时代的世界。你知道,我的童年是在一个景况悲惨的大家庭里度过的。我有一个妹妹,她整天啃吃泥巴;一个外祖母,酷爱占卜算命;还有许许多多彼此名字完全相同的亲戚,他们向来搞不太清楚幸福和疯癫的区别。 《百年孤独》这样一部小说,根本不是什么一本正经的作品,书中有很多给最亲密的朋友的暗号,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发现。 0 0 0
- 我一贯认为,极权是人所创造的最高级、最复杂的成果,因此,它同时兼有人的一切显赫权势以及人的一切苦难不幸。阿克顿勋爵说过:“权力趋向腐败,绝对权力趋向绝对腐败。”对于作家来说,它确实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主题。 0 0 0
- 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也许是我外祖母给我讲的故事启发我寻找到了这条途径。对于她来说,神话、传说以及人们的信仰,已经极其自然地组成了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有一次,我想起了外祖母,突然意识到我自己并没有创造出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只是简单地捕捉和描述了一个充满预兆、民间疗法、感应、迷信的世界,也可以说是一个极富我们自己特色的、极富拉丁美洲特色的世界。你不妨想想吧,我们国家有的人只要在母牛身边念几句经文,就能够从牛耳朵里掏出虫子来。拉丁美洲的日常生活充满了诸如此类的奇特的事情。 0 0 0
- 无论如何,我自以为是我的朋友们最好的朋友,我认为,没有一个朋友对我会像我对我最不喜欢的朋友那样喜欢。 0 0 0
- 不过,我现在不像过去那么天真地对任何人都吐露心事,倒不是因为在声誉带来的不确定性中做不到这样,而是因为生活最后总是使人变得不如以前天真。确实,我从十几年前就不再给人写信了,不过我不仅不给我的朋友们写,也不给其他任何人写。自从我偶然发现有人把我的私人信件卖给美国某个大学作为档案材料,我就不写信了。发现我的信件竟然也沦为了商品,我感到极其沮丧,从此再也不写信了。 0 0 0
- 我这一辈子,无论何时,仿佛总有一位女性拉着我的手,在混沌的现实中摸索前进,她们只须借助少许光亮便能辨清方向;在认识现实方面,和她们比较起来,男人就大为逊色了。我的这一看法最后竟变成了一种感觉,也可以说,几乎成了一种迷信:只要我置身妇女中间,我就感到我不会遭遇任何坏事。妇女使我产生某种安全感,而如果没有这种安全感,我这辈子所做的美好的事情一件也做不了。我认为,我尤其不可能写作。当然,这也就是说,我和妇女比和男人相处更为融洽。 0 0 0
- 那是在大学一年级读法律的时候(那时我大概十九岁),我读到了《变形记》。这个情况我们已经谈到过了。我至今还记得开头第一句是这样写的:“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他妈的,”我想,“我外祖母不也这么讲故事吗?”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对小说发生兴趣的。当时我立志阅读人类有史以来所有重要的长篇小说。 所有的,从《圣经》开始,这是一本讲述神奇事物的特别好的书。 0 0 0
- 小说是用密码写就的现实,是对世界的一种揣度。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