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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九三六年,如果没有意大利政府的许可,你不能从任何意大利领空飞过。你应该在跨国边境上通过海关检查,此话不假,但意大利人想的却不是这么回事。 意大利人的想法建立在带着渴求的疑虑之上,也就是说,他们认为没有任何外国人(当然包括英国人)在飞越利比亚的时候会受得了那里新建立的法西斯堡垒的诱惑,而不拍下几张照片作为纪念。墨索里尼统治下的意大利人要是知道一个飞行员(事实上大多数都是如此)其实对一块肥皂和一缸热水的方位更感兴趣,他们一定会觉得受到了伤害。官方的推理似乎是这样的:如果飞行员对要塞表露出兴趣,那就是犯了间谍罪;如果飞行员对要塞没有兴趣,那就是犯了不敬罪。对衣冠楚楚的海外兵团来说,后面一项罪行更叫他们不快。
0 0 0 0 复制 二维码 《夜航西飞》
- 但有哪个飞行员会鲁莽到无视自己的直觉呢?我就不会。我永远分不清灵感与冲动的界限,我想答案只存在于结局中。如果你的直觉得到善终,那你就受了启迪;如果不得善终,那你就该为盲从轻率的冲动而感到羞愧。 0 0 0
- 我想,要是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生活着乳齿象,有人会设计一种新式的枪,而人类,会带着永不消亡的厚颜无耻,像他们现在捕猎大象一样,去捕猎乳齿象。 0 0 0
- 如果必须离开你曾经住过、爱过、深埋着所有过往的地方,无论以何种方式,都不要慢慢离开,要决绝地离开,永远不回头。不要相信过去的时光才更好,它们已经消亡了。 0 0 0
- 不管死亡以何种方式降临在何种生物身上,它都该获得尊重。 0 0 0
- 那条胡狼让我想起一句并不让人宽慰的结论:在非洲绝无半点浪费。尤其是死亡,从来不是浪费。狮子留下的会成为土狼的盛宴,之后的残羹冷炙则会成为胡狼、秃鹫,甚至蚀人烈日的佳肴。 0 0 0
- 孩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所谓的种族、肤色、阶级,但当他长大,眼见每个人无可避免地踏进各自既定的轨道,就像硬币和金币被银行分类,他就会迅速学会这些。 0 0 0
- 我独自度过了太多时光,沉默已成一种习惯。 0 0 0
- 要有音乐,于是就有了音乐。 0 0 0
- 诗人或农夫,政客或失意者,每个人都有他们喜欢流连的小酒馆,每个村庄都有它饮酒作乐的圣地,风格由出入其中的人来决定。 0 0 0
- 你不能因为传说脱胎于事实所以连事实都不再相信。几个世纪以来,历史的长河能承载着人类神迹般的成就踯躅前行,其根基不就是神话传说和人类轻信的天性吗? 0 0 0
- 我本该警告你,但你不该被剥夺了犯错误的权利。 0 0 0
- 无关氛围与场合,事物的本质将在随之而来的静默中延伸。它是一阵无声的回响。 0 0 0
- 很多德国飞行员都有个迷信,祝别人好运会带来噩运,他们在同伴起飞的时候愉快地说:“永别了——我喜欢你断胳膊断腿。” 0 0 0
- 医生试了所有办法。 节食、药物,甚至巫术,我想。现在又是氧气。 生病的家伙是个挖金矿的,肺完了,心脏很弱。他还活着,但上帝知道还能活多久。他们源源不断来到这里,又陆陆续续地死掉。这儿是有金矿,但不会兴旺发达的——除了丧葬业。 0 0 0
- 军队会继续征伐,殖民地将数易其手,但无论发生什么,非洲就这样躺在他们面前,一如既往,像个伟大、睿智、沉睡的巨人,丝毫不被帝国列强们此起彼伏的吵闹干扰。这不仅仅是一片土地,这里寄托着人类的希望和幻想。 0 0 0
- 如果一曲咏叹调可以抚慰一颗好战的心灵, 一条挂在任何胸膛上的绶带都可以让将军心满意足, 那么,所谓胜利的定义,也不过就是胜利本身。 0 0 0
- 虎口脱险的唯一缺点在于,你的故事很可能就此虎头蛇尾。你永远都无法从性命交关的那刻继续讲述你的故事,也无法让任何人相信你。这世界充满了怀疑论者。 0 0 0
- 我们因某些事情而放声大笑,因为我们已经成长太多;我们对某些事情又非常在意,因为我们依旧年轻。 0 0 0
- 所有专业飞行员都属于一个同盟,这同盟既不派发执照也无明文规定。它也没有入会要求,只要你了解风、指南针、方向操纵杆和无私的友谊就可以参加。这种情谊,对那些曾驾驶木船在尚未开辟航道的海域航行的船员来说并不陌生,这也是他们生命的维系。 0 0 0
- 战争年代的日子就这样流淌着,像没有钟面也不显示时间的钟。过了一段时间,就很难再想起过去生活的模样,又或许是因为那些回忆太经常被记起,所以褪色暗淡,变得像件不值得多看一眼的琐碎玩意。 0 0 0
- 一个纳迪战士掷长矛的时机必须永远准确。如果不这样,哪天一头危险的动物就可能比矛还快。那时候,姑娘们不仅不会为他的死悲伤,反而会大笑着说,他该和老人一起待在家里! 0 0 0
- 曾经,这个世界上没有机器、报纸、街道、钟表,而它依旧运转。 0 0 0
- 矛盾的是,人们为了获得永恒,就必须保存那些最为转瞬即逝的东西。 0 0 0
- 痛快地吃、尽量地生。 或许有一天,人们会发现这才是令人生畏的妙计。 0 0 0
- 但对我来说并非如此,因为自童年时代起,非洲就是呼吸一样的存在,是我的生命源泉。 它依旧主宰着我內心最深切的恐惧,总是孕育着复杂而又无法解答的谜题。它是记忆中的阳光与青山,清凉的河水与暖黄色的灿烂清晨。它和海洋一样冷酷无情,比沙漠更顽固不化。它从不隐藏自己的好恶。它不会有分毫妥协,却又对全人类奉献良多。 但是非洲的灵魂,它的完整,它缓慢而坚韧的生命脉搏,它独有的韵律,却没有闯入者可以体会,除非你在童年时就已浸淫于它绵延不绝的平缓节奏。否则,你就像一个旁观者,观看着马塞人的战斗舞蹈,却对其音乐和舞步的涵义一无所知。 0 0 0
- “我们为什么飞行?”伍迪说,“我们该做别的工作。我们可以在办公室上班,或是经营农场,或是当公务员。我们可以……” “我们可以在明天放弃飞行。不管怎样,你可以。你可以甩下你的飞机离开,从此再不踏足舷梯。你可以忘掉天气、夜间飞行、紧急迫降,还有晕机的客人,你找不到的新地方,以及你买不起的漂亮新机型。你可以忘记这一切,离开非洲到某个地方,从此再不打量飞机一眼。你或许会成为非常快乐的人,所以,你为什么不呢?” “我受不了。”伍迪说,“那会太无聊了。” 0 0 0
- 我学会了每个梦想的孩子都需要知道的东西:不管那条地平线多么遥远,你都能抵达、超越。 0 0 0
- 对于命运的安排,我无法给出深奥的评价。它似乎早出晚归,对那些不把它放在眼里的人,总是异常慷慨。 0 0 0
- 可能等你过完自己的一生,到最后却发现了解别人胜过了解你自己,你学会观察他人,但你从不观察自己,因为你与孤独苦苦抗争。 0 0 0
- 但流言蜚语也有积极的意义。交头接耳的人不仅仅传递坏消息,尽管微弱,有些人还是从中嗅到了不公正的气息。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