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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下屬沒有權力過問上司的事情,黑手黨老板卻有絕對的權力監管手下人的個人生活。比如,黑手黨分子通常要經過頭目的同意才能結婚。 黑手黨分子選擇合適的結婚對象並過著體面的婚姻生活是至關重要的。黑手黨分子甚至比其他的普通丈夫更需要討好妻子,這樣做的目的僅僅是因為:如果黑手黨的妻子不滿而去報警的話會給整個家族帶來不可估量的危害。“我們的事業”的成員必須小心地保全自己女人的聲望;禁止拉皮條的主要原因,像法官法爾科內解釋的那樣,就是為了確保黑手黨成員的老婆,“不在她們的生活環境中蒙受恥辱”。 黑手黨分子一般會娶幫內成員的姐妹或女兒,這些女人一生都生活在黑手黨的環境中,因此也更易具備組織所需要的謹慎、服從的品質。
0 0 0 0 拷貝 二維碼 《意大利黑手黨的曆史》
- 西西里黑手黨用高超的手段殺人並巧妙地躲開懲罰,以一種獨特的方式組織其成員,集影子政府、非法買賣和黑社會(就像共濟會那樣)的特性于一體,逐漸累積了財富和權力。 之所以說“我們的事業”像一個政府,是因為它企圖控制領土。 之所以說“我們的事業”是一樁買賣,是因為它試圖謀利——盡管用的是恐嚇的伎倆。 之所以說“我們的事業”是一個排他性的黑社會,是由于該組織挑選成員時極為慎重,並為了維護成員利益而制定嚴格的規則來約束他們的行為。“我們的事業”對其成員最主要的要求是謹慎、服從、殘酷無情。 0 0 0
- 從曆史的角度來看,在黑手黨內部,背叛與殘暴從來都是與榮譽並存的。 0 0 0
- 如今破解黑手黨的證詞就是區分真相和高明的謊言,並尋找其他證據來證實這一區分。 這對撰寫黑手黨的曆史意義十分重大。撰寫黑手黨的曆史需要從各個渠道獲取信息——警方文件、政府調查、新聞報道、回憶錄以及黑手黨黨徒的供詞等等。但是不管這些文件直接再現了黑手黨黨徒之間的對話還是只留下了他們遠去的足跡,這些文件上都染有斑斑血跡,記載了黑手黨內部生活中所耍過的那些可怕的“說出真相”的游戲。 0 0 0
- 西西里黑手黨的恐怖在于像“殺人者”這種人並不被認為瘋狂。在“我們的事業”看來,他們的這些行為與榮譽准則或者說與為人夫、為人父的身份一點也不沖突。在他決定做汙點證人之前,布魯斯卡做過的任何事情,包括殺害一名比自己的孩子大不了多少的男孩,也並沒有被黑手黨看作是不光彩的。 0 0 0
- 一般情況而言,一個行業越是危險、暴力和有利可圖——很明顯的一個例子是毒品走私——滲入到那個行業的黑手黨分子就越能因身後有完全可靠的恐嚇後盾而受益。 0 0 0
- 最終執行這一方針、在布魯斯卡的命令下把朱塞佩·迪·馬特奧勒死的黑手黨黨徒後來向法庭陳述了他的看法: 如果一個人想(在“我們的事業”里)有一番作為,他就必須一直有利用價值……我想有所作為,我從一開始就接受這一點,因為我當時正洋洋得意。我當時在幫內是名士兵,我服從了命令,我知道勒死這個男孩我就會有大好的前程。于是,我便昏了頭。 0 0 0
- 整個黑手黨達成一致協議,每個黑手黨家族如同影子政府一樣統治其領地范圍內的居民。 黑手黨家族的保護費就相當于合法政府收取的稅。但是二者之間略有區別,黑手黨試圖對所有的經濟活動“征稅”,無論其合法還是違法:零售商和強盜一樣都要繳納保護費。 一個黑手黨分子很有可能一方面在“保護”汽車展示廳的所有人,另一方面則在“保護”盜車賊。 因此,在所有的保護費交易上,絕對受益的只有黑手黨一方。 黑手黨像國家一樣決定著其臣民的生殺大權。但是黑手黨組織並不是一個替代性政府——它滲入合法政府內部並使其為自己的目的服務。 0 0 0
- 既然任何曆史中都必然會包含不確定的成分,更何況這是一部大膽嘗試撰寫西西里黑手黨邪惡世界的曆史呢? 本書不敢對書中人物的善惡作出定論,黑手黨的曆史不是追溯性審判,但是本書也絕非臆測之作。盡管把早已不在人世的曆史人物關進虛構出來的監獄是錯誤的、徒勞的,但是我們還是可以嗅到他們身上至今還在散發出的刺鼻的“黑手黨氣味”。 0 0 0
- 盡管黑手黨自殺的例子並不多見,但喬的自殺字條足以說明決定他們生死存亡的榮譽准則意味著什麼: 今晚我將重拾17年前(加入“我們的事業”之時)所失去的平靜祥和。從此之後,我就變成了一個惡魔。在我提筆寫下這段話之前,我一直是一個惡魔……在我離開之前,我想請求母親和上帝的原諒,因為他們的愛是沒有限度的。除了他們,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永遠不會原諒我。 0 0 0
- 每次黑手黨黨徒之間相互交談的時候,他們講的每句話都不是閑聊。 0 0 0
- 通過服從命令,黑手黨成員逐漸積累自己的榮譽。因為具有所謂的“可利用價值”,黑手黨成員不停地積累榮譽,同時也有機會去獲取更多的錢財、信息和權力。 與加入其他組織一樣,成為“我們的事業”中的一員也會給加入者帶來一些特權,其中包括:實現抱負、獲得地位、與同伴同甘共苦的興奮感、替老板承擔道德以及其他方面的責任等等。所有這些都是黑手黨榮譽的必備要素。 0 0 0
- 布魯斯卡現在正在與司法機關配合。據他自己的不確切供認,他殺過的人“多于一百少于兩百”,這真令人不安。以下是他關于謀殺朱塞佩·迪·馬特奧的供詞: 如果我能再多考慮一會兒,再多一些冷靜,同我犯下其他罪行時那樣,或許有千分之一、百萬分之一的可能,我會讓這個孩子活下來。但現在再努力狡辯都是無用的,我那時考慮得太不全面了。 0 0 0
- 現在很難確定在布西達向法爾科內招供之前有多少關于黑手黨的事情是不為人知的。布西達向法爾科內首先透露的是匪徒們給他們的組織所起的名字:“Cosa Nostra”——“我們的事業”。 0 0 0
- 榮譽還意味著忠誠。與血緣關系相比,獲得黑手黨分子口中的“榮譽團體”的成員資格將給他們帶來比血緣關系更為重要的忠誠。榮譽暗示黑手黨黨徒要把“我們的事業”的利益放在親人之上。 0 0 0
- 自打有黑手黨之日起,就有了告密者。此外,從一開始黑手黨就私下里和當權者——警察、法官、政客——有秘密對話。 0 0 0
- 卡塔尼亞黑手黨分子安東尼·卡爾德龍曾經說過:“我們是黑手黨,其他人只是普通人。” 當他說這句話時,他道出了所有黑手黨成員的心聲。正因如此,一個沒有榮譽的黑手黨成員什麼也不是,他只有死路一條。 0 0 0
- 但是證據確實表明有種類似于榮譽准則的東西始終存在著。畢竟,如果這種東西不存在的話,黑手黨也不會生存這麼久;事實上,它甚至本可以沒有出現的必要。 0 0 0
- 與黑手黨的榮譽一樣,黑手黨的宗教幫助黑手黨黨徒們向自己、向別人,也向家人為自己的行為辯護。黑手黨分子喜歡想象他們是以高于金錢和權力之上的事物的名義殺人,他們常用的兩個詞就是“榮譽”和“上帝”。事實上,黑手黨分子和他們家族宣稱的宗教與黑手黨榮譽所涉及的道德領域在許多其他方面極其相似。你很難區分誠懇的信仰(假設是誤入歧途的話)與惡意的欺詐之間的界限。要弄清楚黑手黨分子的思維模式,就要明白在他們每個人心中,榮譽准則與蓄意欺詐、無情殘暴早已混為一體。 0 0 0
- 模糊黑手黨和西西里人之間的界限還會使針對暴徒所采取的法律措施變得徒勞無功。既然所謂的原始西西里人心態是罪惡之源,那麼如何能只起訴黑手黨而不把整個島的人都送上被告席呢?正如意大利諺語所說,“如果每個人都有罪,那麼大家也就都無罪了”。畢竟,法不責眾嘛。 0 0 0
- 西西里文化長久以來一直和黑手黨特性混淆不清,而這種混淆對有組織犯罪是有利的。 人們認為黑手黨這種有組織犯罪並不存在,這對黑手黨這種違法組織無疑是一種極大的幫助。有人爭論說,“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秘密犯罪組織”;“那只不過是那些不理解西西里人思維方式的人們想象出來的一種陰謀論”。無數作家也反複談論著這個錯誤的觀點:幾個世紀以來的外來入侵使得西西里人對外來人很有戒心,所以他們更傾向于自己內部解決紛爭而不是訴諸警方或法庭。 0 0 0
- 之前在1984年,多瑪索·布西達給法爾科內大概描述了“我們的事業”的榮譽准則。他講到了入會儀式,入會者手持一幅燃燒的畫——通常是天使報喜圖——同時宣誓誓死效忠、保守秘密。關于這種離奇的儀式的傳言先前一直被當作民間傳說,布西達的供詞則證明了常識有時候與事實真相恰恰背道而馳。從“殺人者”和其他人的證詞中可以清晰地看出,黑手黨對待這種儀式極其嚴肅,將其看作是一種榮譽。 0 0 0
- 黑手黨分子也像其他普通人一樣喜歡看電視,喜歡去電影院觀看關于黑手黨的影片,看看自己的日常生活中的戲劇性場面是如何被搬上銀幕。 0 0 0
- 卡帕奇爆炸事件發生于20世紀80年代。隨後不到兩年的時間里,近1000人被謀殺——其中包括“君子”、他們的親戚朋友、警察以及無辜的路人。這些人或是當街飲彈而亡,或是被帶到隱蔽的地方絞死;他們的尸體被硫酸溶解掉,掩埋到混凝土里,丟進海里,或者是被剁碎喂了豬。 這是曆史上最血腥的黑手黨沖突,但這並不是戰爭,這是一場斬草除根的運動。這些作惡之人是以科萊奧內黑手黨為領導核心的一幫黑手黨成員組成的聯盟。他們利用地下敢死隊對敵人窮追猛打,目的是建立對整個西西里島黑手黨的獨裁統治。 0 0 0
- 對于有著無數原因撒謊的職業罪犯,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他們呢?黑手黨告密者的證詞通常都被認為不可靠而無法在法庭上或在曆史書中使用。“君子”的證詞,即使是他作出的懺悔詞,也通常是令人費解的。事實上,“懺悔”一詞是靠不住的,“君子”很少會真正悔悟。在整個組織的曆史中,黑手黨成員向政府招供大多是為了報複出賣他們或者曾經在爭奪戰中打敗過他們的其他黑手黨分子。招供是輸家的最後一招。布西達輸了,因此像其他告密者一樣,他作出的證詞在某些方面歪曲了事實。 0 0 0
- 榮譽還包括對其他“君子”講實話的義務,因此就有了黑手黨之間臭名昭著的簡潔談話方式。 喬瓦尼·布魯斯卡說,他去新澤西拜訪美國黑手黨時,東道主們的健談使他大為震驚。主人們為他設宴接風,然而剛進飯店他就嚇了一跳:所有的黑手黨分子都把情婦帶過來了,他們還公開交談彼此是哪個匪幫家族的。“在西西里,我們做夢也沒想過以這種公開的方式對話,甚至連私下里也不會這樣。每個人都只知道他該知道的。”布魯斯卡說,他覺得太尷尬了,于是便找了個借口提前離開了。“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心理,”他從美國之行中得出結論,“他們正大光明地生活,他們只在特殊情形下殺人,他們從來不像我們在西西里這樣進行大規模屠殺。” 0 0 0
- 我們現在才知道了真話對黑手黨來說是極其珍貴而又危險之物。當一個“君子”加入西西里黑手黨時,他的宣誓之一就是永遠不欺騙其他“好漢”〔※最早對初入黑手黨組織的成員的一個稱呼。〕,而不管他們與自已是否同屬于一個家族。從此之後,任何黑手黨成員只要撒了謊他就會明白自己離“硫酸浴”〔※黑手黨殺人後,會將尸體丟入硫酸溶解掉。〕不遠了。與此同時,高明的謊言在“我們的事業”內部的權力爭斗中成為一件有力的武器。 最後,大多數黑手黨成員都變成了急性偏執狂。正如布西達所言,“黑手黨黨徒永遠活在被審判的恐慌之中——不是執法人員的審判,而是黑手黨內部惡毒的詆毀。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有人在誹謗他們”。 0 0 0
- 法爾科內法官曾把加入黑手黨比作皈依一種宗教:“你永遠不能停止做牧師,黑手黨也一樣。” 這種黑手黨和宗教的比較還遠沒結束,主要是因為很多“君子”都是信徒。卡塔尼亞的老板尼托·聖保拉在他的別墅內修建了聖壇和小教堂;據一名告密者說,他曾把搶劫他母親的四個孩子絞死後丟進井里。現任老板們的老板,“拖拉機”伯納多·普羅文紮諾,藏在他的住處用便條傳達命令,最近有一些短箋被截獲;這些便條上往往寫有上帝佑護的祝福和祈禱——“上帝的意志決定我想做上帝的仆人”。一個像“殺人者”一樣指揮敢死隊的高級老板每次行動前都要禱告:“上帝知道是他們自己想死,我不應該受到責備。” 0 0 0
- 雖然下屬沒有權力過問上司的事情,黑手黨老板卻有絕對的權力監管手下人的個人生活。比如,黑手黨分子通常要經過頭目的同意才能結婚。 黑手黨分子選擇合適的結婚對象並過著體面的婚姻生活是至關重要的。黑手黨分子甚至比其他的普通丈夫更需要討好妻子,這樣做的目的僅僅是因為:如果黑手黨的妻子不滿而去報警的話會給整個家族帶來不可估量的危害。“我們的事業”的成員必須小心地保全自己女人的聲望;禁止拉皮條的主要原因,像法官法爾科內解釋的那樣,就是為了確保黑手黨成員的老婆,“不在她們的生活環境中蒙受恥辱”。 黑手黨分子一般會娶幫內成員的姐妹或女兒,這些女人一生都生活在黑手黨的環境中,因此也更易具備組織所需要的謹慎、服從的品質。 0 0 0
- “君子”不會跟任何不知情者透露任何消息。他們之間的交流往往是通過密碼、暗示、只言片語、眼神和沉默完成的。 在黑手黨內部,誰也不多說不必要的廢話,誰也不會說出內心的疑惑。 法爾科內法官注意到,“對標識、手勢、口信和沉默的解碼是黑手黨成員的主要活動”。 布西達尤其善于描述生活在這樣一個世界里的感受: 在“我們的事業”里,你有義務說實話,但同時又有很大的保留。而這些保留的、沒有說出來的事情就像永遠無法解除的咒語一樣支配著所有的黑手黨成員。它把所有的關系交得畸形、荒唐。 0 0 0
- 一個被稱為“我們的事業”的集中化管理的犯罪組織確實存在,而不再只是一個猜測。 既然“我們的事業”存在,那麼它就有自己的曆史;正如法爾科內所說,既然它有自己的曆史,那麼它就會有開始也有結束。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