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只有靠拢离自己最近的过客,靠拢自己的兄弟、父母、妻子和朋友。 0 0 0
- 回去吧,你们并不知道自己在进入一个怎样的世界。 0 0 0
- 我还没有骄傲自满到对某些比我伟大的东西的存在都不愿承认的地步。 0 0 0
- 假设我有一种完整的人生观,我就不会在本质上受影响。战争能够从肉体上毁灭我。它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可是细菌也可以做到这一点。自然,我要小心它们。我们必须重视它们。它们会消灭我的。可是,只要我活着,我就不顾及它们,而要一心追随自己的命运。 0 0 0
- 是啊,我将开枪,我将置人于死命;我将遭到枪击,也许会被夺去生命。流血是肯定的,流血的理由却又模糊不清,一切战争都是这样。无论怎样,我不能把它看成是屈待我。 0 0 0
- 这不仅仅是虚荣,在我看来,我的面孔是我的存在的意义的全部体现;它是我祖先的记录,世界的一部分;同时,也是我接受这个世界,拼命依附这个世界的方式;也是我向这个世界表白自己的方式。这一切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0 0 0
- 我此刻又开始思索“追求”的意义。我认为,不论追求金钱、名声、荣誉和自尊,不论这种追求导致了盗窃、屠杀和牺牲,其本质都是一样的,一切努力都为着一个目的。我不太理解人们为什么有这种追求的冲动。但在我看来,追求的最终目的,就是渴望得到纯粹的自由。 0 0 0
- 外界的喧嚣与狂乱和我的孤独以正比例增长。 0 0 0
- 醒来,躺在床上,不做梦,这倒挺不错的。整天足不出户,无所事事,晚上有气无力地躺下,这样我就睡不好觉。我从来也没有睡过不做梦的觉。过去由于梦境冗长无聊使我惊恐不安。在梦中,我出去办一些蠢事,进行一些更为愚蠢的辩论,处理一些最乏味的事务。而现在,我的梦更赤露、更不祥,有一些简直怕人。 0 0 0
- 最仁慈的启示就是:我们的感知,我们的想象,都有点儿力不从心。 0 0 0
- 尽管我们对血肉之躯敬若神明,却容易使自己养成杀戮的习惯。 0 0 0
- 需要承受的巨大压力,使我们低估了我们自己。另一方面,文明又教导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于是,就有了这两种准备:一种是生的准备,一种是死的准备。因而,我们重视我们自己,却又羞于重视自己;我们富有经验而不动感情,我们学会了不声不响。 0 0 0
- 怕落伍的恐惧追逐着我们,像阴云一样笼罩着我们,要把我们逼疯,它造成一种內心的阴暗气候。偶尔,一阵仇恨和伤人的暴风骤雨会从我们身上迸发出去。 0 0 0
- 猎人们知道自己反过来也是猎物时,谁还会去做追猎自己的热心猎手呢?或许还不像猎物那样引人注目,只不过是被赶向鱼梁的鱼群中的一尾鱼。 然而,我必须知道我自己到底是什么。 0 0 0
- 眼下,我心灰意懒,很有必要记点日记——也就是说,把要说的话讲给自己听——我毫不感到有放纵之嫌。硬汉对自己的沉默另有补偿,他们坐飞机、斗牛、抓鱼,而我却几乎足不出户。在一个几乎终生居住的城市里,你不可能永远孤独。可是,实际上,我恰恰是个例外。 0 0 0
- 真正的世界是艺术的世界,思想的世界。只有一种值得干的工作,即想象力的工作。 0 0 0
- 也许,我已经厌倦于把一天仅仅看成是“我要第二杯咖啡的一天”,或“女招待拒绝退回烤焦的面包片的一天”了,所以想让它冒出烈焰,而不顾后果。说不定我渴望着后果呢。 0 0 0
- 我们害怕控制自己。不用说,那是极其困难的。不久,我们将放弃自由,那并非真正的自由,因为它无法使人理解。那只是自由的前身。但是我们憎恨它,而我们不久将跑出来,挑选一位主人,在地上打着滚,请求他用缰绳拴住自己。 0 0 0
- 我们奋斗终生以求自我解放,或者,换句话说,当我们似乎在专一地,甚至是在拼命地保存自己时,我们倒甯肯抛弃自己。在许多时候,我们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抛弃着自己。有许多时候,我们的思想不够纯洁,我们对外界不甚了了,我们在转向內心,作茧自缚,因此,那时候我们真正需要的是停止这种我行我素、碌碌无为,专为自己的生活。 0 0 0
- 每天读报的时候,我不也是在搜肠刮肚似的从人们的经济、政治生活中,从人们的酒馆、影院以及斗殴、离婚和凶杀之中寻求着他们具有共同人性的证据吗? 这样做正投我所好。因为我和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他们是我的同时代人,我的世界,我的社会,我们就像同一情节中的角色,永远紧紧地结合在一起。我也明白,正是他们的存在才使我有可能存在。 0 0 0
- 无疑,他希望获得一些奉承性的评论,看来,我得凑合几句了。他希望我告诉他,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能写那样的文章了。假如我如实告诉他我的想法,他将会冷冷地回答:“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他有办法避开他不愿了解的任何事物。 0 0 0
- 只能说我没有忘记这一点。起初,我曾认为他们那些人是高超的。可是,后来我可看透了,他们所致力的事业,只不过停留于堂而皇之的清谈,什么“民族”啦,“人类”啦,一派空论罢了,而他们整个组织实际上做的事情,还远没有任何一个医院护士端端便盆给人类的贡献大。 0 0 0
- 两张完全的空白从日历上扯走了。这就足以使人祈求变化,仅仅是变化,任何变化,也足以使人崇拜经历本身。 0 0 0
- 因为我们被迫接受种种虐待:在炎炎烈日下排队等待,在喧闹的海滩奔跑,当哨兵、当侦探、当工人,火车爆炸时不能脱身,访问他人时被拒之门外;显得无足轻重,或者去送死。结果便是我们学会了对自己麻木不仁,对一切漠不关心。 0 0 0
- 当然,我们都为无边的贪欲所苦。我们的生命对我们是如此宝贵,我们小心翼翼,生怕虚度。也许代替贪欲的一个更好的名称将是“个人命运感”。是的,我觉得它比贪欲要好。我的生命会比它的最大可能性短少千分之一时吗? 0 0 0
- 埃及人把猫供为他们的一个神,这是有道理的。供奉者知道,只有猫的眼睛能窥进他们內心的黑暗。 0 0 0
- 伟大的思想家、伟大的美人、伟大的情侣和伟大的罪犯包围着我们。我们从维特和唐璜们伟大的烦恼和绝望一直到拿破仑们的伟大统治形象,再到杀人凶手,——他们有权杀戮受害者,因为他们比受害者伟大;再到感到有特权鞭笞别人的人;再到像革命的狮子一样吼叫的学生和职员;再到那些娼妓和地铁上的可怜虫,夜半餐馆里的辩论家——他们相信他们能在背信弃义中变得伟大,相信他们可以抓住那些他们认为在病态的套索中尚且安然自得的人们的喉咙,再到在洁白无瑕的屏幕上热烈拥抱、美得伟大的影子们的梦幻。正因为这一切,我们才会过分地憎恨、过分地惩罚自己并彼此惩罚。 0 0 0
- 我觉得自己好像一枚引信已经拉开的“人弹”。我知道我即将爆炸,而且一直在期待着这个时机,并死心塌地地喊着“轰隆”,但总是喊得太早。歌德的感受是对的。他说活着就是希望,死亡则结束选择;选择的余地越小,我们就离死亡越近。最可悲的莫过于希望已经断绝而生命尚在苟延。终身囚禁就是如此,某些国家的公民也是这样。看来最好的办法是得过且过、盲目地活下去,仿佛那平凡的希望并未动摇似的,然而这需要惊人的自我克制。 0 0 0
- 我们看到了一次壮丽的日落,艳丽的色彩,启示性的红色、紫色,浓重、鲜亮的蓝色。大圣徒饱受磨难的躯体上出现的一定是这些颜色。我叫醒艾娃,我们手拉手观赏着,她的手清凉、温柔,我微微有点发烧。 0 0 0
- 最可悲的莫过于希望已经断绝而生命尚在苟延。终身囚禁就是如此,某些国家的公民也是这样。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