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成了朋友,多莉,凯瑟琳和我。我十一岁,后来我十六岁。虽然不曾建功立业,那些年过得最是开心。 0 0 0
- 说起这样的夜里,没有月亮。说些什么也都不要紧,只要说的人怀着信任感,听的人怀着同情心就行。 0 0 0
- 我猜,像他那样,经历了一次差点没命的事,我猜这能改变一个人——让他变得更愿意接纳好的事物。 0 0 0
- 爱是一连串发生的,正如自然是一连串的生命串起来的。 0 0 0
- 你听到没?这就是草竖琴,总是在讲故事——它知道山上所有人的故事,所有生活过的人,他们的故事它都知道,等我们死了,它也会讲我们的故事。 0 0 0
- 既然我们都不喜欢摸黑说话,那咱们就亮堂堂地谈。 0 0 0
- 就是这条路,就是这棵树:我闭上眼,让它们的形象固定在我心里,因为我不相信我会回来,我想不到未来我会踏遍千山无法释怀,直到这树魂牵梦绕,将我唤回来。 0 0 0
- 这是草竖琴,里面聚集了多少话音,讲着一个记忆中的故事。我们倾听。 0 0 0
- 我藏着一个盒子,现在大概在阁楼上某个地方,我得求韦莱娜,千万要把盒子给我,如果能再见到我最初的爱,那该多好:里面有什么?一片干的蜂巢,一个空马蜂窝,别的东西,还有一个插着丁香的橙子,一只鸟蛋——我爱的时候,这些爱在我心里堆积起来,在我身边飞翔,就像鸟儿飞在向日葵地里。但这些东西最好不要让别人看到,会增加别人的负担,让他们,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他们不开心。 0 0 0
- 我有过选择的机会吗?这就是我想要的,一次选择的机会。知道自己本可以过另外一种生活,纯粹由自己决定的生活。那样我就安心了,真的。 0 0 0
- 我们就是风啊—— 风收集了我们的声音,记下来,然后通过草叶和草地传来这些交谈讲话的声音…… 0 0 0
- 早晨的时候礼貌比一天中任何别的时间更重要:尤其是人们生活在这样一个狭窄空间里的时候。 0 0 0
- 你还对我说你觉得我丢人。觉得凯瑟琳丢人。我们过去为你做了那么多;真是浪费,想明白了真是令人痛心。你懂不懂得这种浪费的感觉? 我以为我要带着这种伤痛一直到我死的那天。可我不会。但我这么说一点也不感到得意,韦莱娜,我也觉得你丢人。 0 0 0
- 样样东西都是她第一个发现的,她唯一的,真正称得上虚荣的也就这一点,她希望由自己,而不是别人,来喊出某些独特的发现:一串鸟脚印儿,屋檐下的冰凌子——她总是在叫快看那片云彩是只猫的形状,星星里有条船,霜冻上有张脸。 0 0 0
- 我来这里可不曾奉了谁的旨意,只是我自己想到林间走一走,一年里头此时林间最美。 0 0 0
- 如果你给一个男人做饭吃,洗衣服,跟他生孩子,你就跟他是夫妻,这男人就是你的。如果你打扫一幢房子,照看炉火,添炭加柴,这么多年你满怀爱意做着这一切,你跟这幢房子就算夫妻,这房子就是你的。 0 0 0
- 再一次长大成人,有个心上人在阿拉斯加——对于我这么一个独坐家中听着钟表嘀嗒声的老人来说,很有趣。 0 0 0
- 如今,孤独太久真令人无法承受,整整一生的孤独。 0 0 0
- 人就该管好自己的事。你最最深的心里那部分,才是好的部分。 0 0 0
- 跟往常一样,多莉是急不来的。她的习惯,哪怕是天下着雨,她走在普通小道上,也是慢慢悠悠,跟逛花园一样,眼睛敏锐搜寻着各种奇珍异卉,名贵草药,掐一枝嫩薄荷、甜芸香、迷迭香什么的,用香味来熏衣服。样样东西都是她第一个发现的,她唯一的,真正称得上虚荣的也就这一点,她希望由自己,而不是别人,来喊出某些独特的发现:一串鸟脚印儿,屋檐下的冰凌子——她总是在叫快看那片云彩是只猫的形状,星星里有条船,霜冻上有张脸。我们就这样慢慢地穿过了草地,多莉拣了整一口袋枯萎的蒲公英,一根雉鸡毛:我想等我们走到大路边,太阳就该落山了。 0 0 0
- 我坦白:我认为这就是个梦……但男人若是不做梦,就好比不出汗一样,只会积攒一身的毒气排不出。 0 0 0
- 那些着名的以青春、林地和水中为题的画作——后来的那些年,我多少次漫步穿过博物馆冰冷的房间,在这样一幅画面前停下脚步,久久站立,回想往昔的场景,我幻想中所见,并非当日的实情,一群冻得鸡皮疙瘩满身的小孩,在秋天的溪水里戏耍,而是像画面描绘的,强壮的青年,还有粘着钻石般闪亮水珠的姑娘,涉水而来;那时我就好奇,现在仍然在好奇,他们怎么来的,去往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那么不寻常的一家人。 0 0 0
- 他恍惚地点点头,目光越过我们,望向我们头顶,橡子般的眼睛凝望着映照在天空下,微风拂过的树叶。“也许我们大家都没有容身之处。但是我们知道某个地方是我们安身的所在,如果找到了,哪怕只是在那里短暂居留,我们也算是福星高照了。这里大概就是你们的所在,”他说着,微微颤抖,仿佛天空有巨翼展开,撒下带有寒意的阴影。“也是我的所在。” 0 0 0
- 他晚年发疯,韦莱娜把他从农场搬到这里来住,他就死在这里,死的时候不知自己身处何地。虽然他去世已经快十五年了,那小便和烟草味儿混合的老人气味仍然浸透在房间的床垫里和壁橱里,壁橱里架子上搁着他从农场带回来的唯一一件私人物品,一面小黄鼓:他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南方军团仪仗队参加游行,一路敲着小鼓唱着歌。多莉说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很喜欢冬天的早晨听着父亲的歌声醒来,因为他会在家里到处走动,生起火炉;后来他老了,后来他死了,她有时还会在印度草地里听到父亲的歌声。那是风,凯瑟琳说,可多莉对她说:但我们就是风啊——风收集了我们的声音,记下来,然后通过草叶和草地传来这些交谈讲话的声音——我明明白白听到爸爸的声音。 0 0 0
- 卡波蒂少年时很不适应学校生活,以至于老师怀疑他智力不足,但专业人士测试得出了相反的结论——这是个少年天才,智商超群。后来这位虚构能力欠缺的少年天才作家给自己发明了一种文体:非虚构小说。他耗费几年时间跟踪追查一桩灭门惨案,从受害者到凶手的身世背景,凶案发生到审判,做了严谨记录,终于成书《冷血》。卡波蒂这位炒作高手,为了庆祝这本皇皇巨着的诞生,在纽约的广场酒店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假面舞会,以黑白为主题,明星齐聚,华丽无比,直至今日,仍是时尚史上最着名的派对之一,风格为无数人所模仿,试图复制。 0 0 0
- 我们说的是爱。一片树叶,一把种子——从这些开始,一点一点,学习什么是爱。开始只是一片树叶,一场雨,然后你从树叶那里学到了什么,一场雨又催熟了什么,有人来接受你从这些东西里领悟到的爱。你得明白,这个过程并不容易;也许要耗费一生的时光,我就这样耗费了一生,至今也没有完全掌握——我只知道事实就是这样:爱是一连串发生的,正如自然是一连串的生命串起来的。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