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个人都坚信自己的论断是绝对的真理,每一代人都认为自己站在了常识和科学洞见的顶端,而对于这一切,他们的前辈却只是热烈地向往过而已。 0 0 0
- 人类中有一小群破坏分子,他们把旅行,甚至是短途旅行,看做是同他人愉快会面的机会。他们随时准备打扰陌生人,同他们套近乎。如果你属于大多数的一类人,认为旅行是安静、沉思和冥想的时刻,就得远离那样的旅客。 他的要求其实很简单:找一个地方,可以不受阻碍地看到变化的风景,不管它有多单调,远离其他旅客的呼吸、体温、三明治和四肢。 0 0 0
- 宇宙广袤无边,他疲倦地想,高智商的生命却分布得那么稀少,但是有这种生命存在的行星却可能有无数个。 在那些偶然发现了物质能量可转换规律的人当中,一定有为数不少的人将自己炸得粉碎,他们很可能是些不配活下去的人。 0 0 0
- 就各种各样的推测被武断地装扮成事实而言,再没有一个领域在这方面胜得过儿童教育了。 0 0 0
- 都是老一套,把一切理论化,选择自己的立场,插上身份和尊严的旗帜,同一切来犯者战斗到最后。在没有办法掌握证据的情况下, 就只能靠头脑灵活和坚持不懈了。 0 0 0
- 他想出名,想让别人说有一天他会成为首相。然而他又想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没有任何责任,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这不是一时的古怪念头,这是一个压倒一切的占据他所有私人空间的幻想。他不停地想它,他想要它,就像有的人想要性一样。 0 0 0
- 软弱的人无法将世界的本来面目与他们的愿望截然分开。 0 0 0
- 科学革命据说不是对以前旧知识的遗弃,而是对它们的再定义。 0 0 0
- 没有关于她继续存在的幻想,他就迷失了,时间也将停止。 他是一个隐形孩子的父亲。 0 0 0
- 事情其实简单得好笑:要解脱自己,他们只需要脱去衣服,看着对方,在相互理解的过程中完成各自并不复杂的角色。 0 0 0
- 识字的小孩看书时头脑里会响起一个声音。它直接而亲切,丰富了她的幻想世界,将她从成人——他们有空或没空给她读故事——的偏好和心血来潮中解脱出来。 0 0 0
- 身体和精神处于无能 的状态,情感、感受和理智遭到扭曲,成长因而是一个缓慢而且困难的康复过程。 0 0 0
- 在心里发表一番虚构的演说, 那是悲伤痛苦的控诉, 每一遍草稿都经过了反复细致的修改。 0 0 0
- 天快亮的时候,他开始哭泣。他对女儿的哀悼也就是从这个半明半暗的时刻算起。 0 0 0
- 当他们靠近地站在球网两侧时,他不知道该带着什么样的表情来听这个高价请来的教练尖刻地中伤他。 “你很被动。你精神软弱。你等着事情发生,你站在那儿希望事情会照你想的那样发展。你没有对球负责。你没有积极计划下 一步该怎么做。你迟钝、没勇气,昏昏欲睡,你讨厌自己。你球拍后扬的时候还要再快些,身子动起来准备挥拍,压低一点,体会这一动作的乐趣。你精神又不集中了。我现在还在跟你说话,你都要开小差。你以为你打得够好了吗?醒醒吧,你!” 0 0 0
- 你在盛夏里对一个十岁小孩说起圣诞节,就像是对一名青年谈论他的退休计划和退休金。在孩子们 看来,童年是没有尽头的。他们一直生活在现在,一切事情都发生在现在。当然他们有回忆。当然,时间对他们来说也会有所移动, 圣诞节最后总要到来。但是他们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他们只感 觉到今天。当他们说“当我长大……”时,总有一丝怀疑:他们怎么可能变得跟现在不一样? 0 0 0
- 文字是它所命名的世界的一部分,在这方面它并不逊于口语——想一想写在巫师碗沿边的咒语,刻在死人坟墓上的祈祷词,一些人在公共场合写污言秽语的冲动,另一些人不得不査禁黄色书籍,人们写到上帝时总要用大写字母G,书面署名所具有的特别而重要的意义。为什么要把小孩同这一切隔开? 0 0 0
- 最糟糕的是,他收到首相寄来的信,邀请他回唐甯街去,暗示说可以 在上议院里给他找个席位,一个贵族爵位,以及政府里的一个职位,将来还会有更好的等着他。 他苦恼得整晚都没睡。白天他还是照样去树林,想要保住他的天真。可这变得越来越困难。他穿着短裤呆在他的树屋里,想着是不是应该称自己为伊登勋爵,是不是已经有人叫这个名字了。对不起,我本来不想笑的,斯蒂芬。这一切真可悲,可又那么荒唐! 0 0 0
- 凯特正处在这样的年龄阶段——她急速扩展的语言和随之得到阐明的观念让她噩梦丛生。她无法向父母描述这些噩梦,不过 显然这当中含有故事书里熟悉的內容:会讲话的鱼,装着城镇的大岩石,渴望被爱的孤独怪物。 0 0 0
- 文字可以把自我和世界联系起来,正因为如此,最好的儿童读物具有不可见性,能将你直接带到它所命名的事物中去,并通过隐喻和意象,激发情感、嗅觉和印象,而这些方面根本不涉及文字。 0 0 0
- 这是他所无法协调的,这也就是他崩溃的原因。他永远也没有办法把自己那些孩子般的品质——真的,斯蒂芬,你应该见过,他那么有趣、直率、温和——他不能把其中任何一点带进他的公众生活。相反,公众生活倒是对他自认为的过度软弱这一缺点的补偿。所有这些奋斗、呼喊、垄断市场、赢得辩论,都是为了遏制他的弱点。老实说,当我想起工作中的同事、科学机构、管理它们的人,想起科学本身,以及这几个世纪以来它是如何发展的,我得说查尔斯的例子是一个普遍问题的极端形式。 0 0 0
- 虽然他们都没有站起来,会商却接近尾声了。单独跟政府的最髙领导呆在一起,这无疑为说出憋在心里好几年的內心独白提供了绝好时机,直接面对国家的负责人,就一系列问题提问,比如说,本能地在一切事情上支持强者、宣扬自我利益、卖掉学校、乞丐 等等。但这些似乎都不及他们刚才谈论的事情重要,只不过是些早已淡化掉的论点,而且毫无疑问,早就有反复操练过的回答在等着了。 0 0 0
- 这份报告早就秘密地写好了,这件事整个儿不过是堆垃圾。 照我看来,这些委员会全是花招。某某教授、某某勋爵!那是为了让人们看报告的时候信以为真,大多数人的确是傻瓜蛋,他们真会相信。某某勋爵在这上面签了名,所以它肯定是真的。谁是这个勋爵?随便一个什么人,说了一辈子乖巧话,没有得罪任何人,赚了点钱。他对着适当的耳朵说了些适当的话,就跻身于荣誉之列了,然后突然之间,他成了上帝,他的话变成了法律。他是上帝。 某某勋爵这么说,某某勋爵那么想。这就是这个国家的毛病,太多的点头哈腰,人人都对勋爵和爵士们阿谀奉承,没人为他们自己想一想! 0 0 0
- 这里面有一个更重要的感情因素,他自己都没法理解或是描述。他想要童年的安全感,无权,服从,以及随之而来的自由。 远离金钱、决定、计划和要求。他过去常说想从时间、约会、计划、最后期限中逃出去。童年对他来说是无限的。他说起它时就像在描述一种神秘的状态一样。他向往所有这一切,没完没了地跟我谈,变得沮丧,而同时他又在外面挣钱,知名度渐渐扩大,让自己在成人世界里承担了上百个责任,逃离自己的想法。 0 0 0
- 多年来,他一直认为自己就本质而言是无根漂泊的人,有钱只是意外的幸运,随便哪天他都可能把所有东西往袋子里一装,又回到路上开始流浪。可是时间把他固定住了。他变成了看到肮脏的穷人就到处寻找警察的一类人。现在他站到另一边去了。如果不是,他为什么竭力假装没有看到他们? 0 0 0
- 这已远不止是一种习惯,因为习惯可能被打破。这已经成了根深蒂固的性情,是一些重大经历在他性格上刻下的印迹。 0 0 0
- 斯蒂芬回忆着往事,做着白日梦,想着过去,揣测着现在。或许是这些回忆和幻想在驱赶着他?有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发表一番虚构的演说,那是悲伤痛苦的控诉,每一遍草稿都经过了反复细致的修改。 0 0 0
- 他又一次觉得自己还没有长大,他对于事情到底是怎么操作的几乎一无所知。在真理和谎言之间布满了复杂的河道。公众生活中內行的生存者可以凭着准确的直觉自由航行,还能保持相当的尊严。只是偶尔,由于策略上的失误,他们才必须卓有成效地撒谎,或是坦白重要的真相,大多数时候还是稳当地奔走于两个极端之间的。內心生活不也是这样吗? 0 0 0
- 斯蒂芬还没讲完,达克放下汤勺,将他 光滑的小手放在年轻人的手腕上,像对小孩讲话那样和蔼地解释说,其实成人小说和儿童小说的区别本身就是虚假的。完全是假的,纯粹是为了方便。事实肯定是这样:最伟大的作家都有儿童般 的想像力和简单明了的叙述方式——不管表达多么复杂——这使 那些成年天才们同婴幼儿连在一起。反过来说——斯蒂芬抽出自 己的手——那些最伟大的所谓的儿童书,一定是既针对成人又面向孩子,是为孩子心中早期的成人,以及成人心中被遗忘的孩子写的。 0 0 0
- 任何一个五岁女孩——虽然男孩们也一样——都让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女儿继续存在着。 无论是在商店里,操场边,还是在朋友家里,他总是在其他小孩中寻找凯特,总能注意到他们身上缓慢的变化和渐增的能力,总能感受到那些白白流逝的岁月——那些本该属于她的时间——的潜在力量。凯特的成长成为了时间的核心。 斯蒂芬揪心的悲伤,带来的只是他女儿幻影般的成长,而这不仅是不可避免的——谁都阻止不了强健的时钟——而且是必要的。 没有关于她继续存在的幻想,他就迷失了,时间也将停止。他是一个隐形孩子的父亲。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