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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預測過,一個不借助任何幫助的人可以活一個世紀嗎?然後還說什麼保守地估計,我只能支撐七十五年。真是好笑。 我的腳再也不會好起來了,萊麗亞。我現在靠拐杖走路,也不是很快。大多數時候,我的關節都很疼。真滑稽,感覺不舒服會影響到你的心態和對時間的觀念。我幾乎無法相信,自己曾經有一天期望步行至加拿大。也無法相信十五年前,我仍能定期遠足至玻璃區域之外。萊麗亞,現在連爬到下面的湖邊都成了極其費勁的事。我已經幾周沒爬了。也許再也不會爬了。 另外,我再也不喜歡看到湖中自己的倒影了。我不再畫自畫像了,萊麗亞。 先進的醫療護理出現之前,人們就是這樣的嗎?失落的夢想,日益萎縮的地平線?他們一定有極大的勇氣。
0 0 0 0 拷貝 二維碼 《實時放逐》
- 看著成年人像小孩子一樣入迷是很有趣的。 0 0 0
- ……人們就是這樣的嗎? 失落的夢想,日益萎縮的地平線? 他們一定有極大的勇氣。 0 0 0
- 而作為最強大的統治力量,你很容易成為最不受信任的。 0 0 0
- 沒什麼能阻止人們著手追求自己的利益。 0 0 0
- 文明的一個特點是,它允許各種極端類型的人找到一個恰當的生存環境,好讓他們的生命對自己對他人都有利。 0 0 0
- 有人依然活著,還沒有道別;有人或許非常喜歡你。 0 0 0
- 假如我們生存下來,卻依然多愁善感,生活將會有樂趣得多。 0 0 0
- “你認為人類退化成了漁猴和這些……東西?”威爾指了指屏幕。他無法抑制語氣中的反感。 雷恩斯嗤之以鼻,“那太荒謬了——也很自大,真的。現代人大概是生命演化中最善于自我毀滅的變種。這一物種將自己跟物理壓力隔絕得太久,因而在科技傾覆中幸存下來的少數個體完全無法依靠自身生存。不,現在的靈長類是由野外生活的祖先繁衍而來,與此同時,人類自己消滅了自己。” 0 0 0
- 瑪塔沒有用通常的結束語結束這一段。或許她想以後再繼續添加。再往下,有一些斷斷續續的線段。通過發揮想象力,也許可以看出大寫字母“LOV”。 日記到此為止。 沒有關系;威爾已經不再看了。他的臉埋在手臂中,哭得喘不過氣來。這是白晝版的憂郁夢境,他永遠無法從中醒來。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憂郁變成了憤怒,威爾站立起來。是有人存心對瑪塔這麼干的。威爾·布萊森曾被劫持,離開他的家庭,離開他的世界,然後被扔進一個新世界中。但德里克·林德曼的罪行只是一個可笑的小過失,跟瑪塔的遭遇相比,幾乎不值得威爾關注。有人將她從朋友和愛人身邊帶走,然後擠榨著她的生命,逐年逐月,一點一滴。 這個人必須以死抵命。 0 0 0
- 我認為不行,主管。其余人或許是馴服的動物,但我不是。而且我的火力比你強。 0 0 0
- “你一定有誘供劑。為什麼不把他帶進來——”威爾停下來,突然感到一陣羞愧。他的話就像政府警察:“國家的需要擺在第一位。”當然,他可以尋找借口。這是一個沒有警察契約和法律系統的世界。在這些建立起來之前,光是生存的需要或許就能讓這樣的手段顯得合情合理。此論據並不可靠,威爾尋思,在找到堅實的立足點之前,不知他會墮入何等殘暴的境地。 0 0 0
- 莫尼卡·雷恩斯有一句話說得對:沒有智能設備,我們就跟野人差不多。他們等同于我們的手。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沒有處理器和數據庫的支持,我成了殘廢,我的腦子像陷在了糖漿里一樣滯塞。當一個問題出現時,僅有的數據就是存在于我自己灰白色腦組織中的內容。我只能用自己的眼睛觀察,視線受到時空的限制,而且只能看到頻譜中窄窄的一段可見光。想象一下吧,在我們時代之前,人們一生就活在這種遲鈍的狀態里!但他們的見識僅限于此,這對他們也許是好事。 0 0 0
- “瘋子。” “什麼?” “所有這些高科技旅行者。我過去當一年警察都碰不到一個如此奇怪的人:耶琳·科羅勒夫,僅僅因為喜歡她的女朋友就忌妒我,而當我們向前躍遷時,她卻獨自抑郁地度過一個世紀;可愛的小泰米——其年齡足夠當我的母親——她的人生目標是在時間的盡頭慶祝新年;莫尼卡·雷恩斯,跟她相比,二十世紀的狂熱環境保護主義者就像露天礦藏的開掘者。” “你以為呢,威爾?我們本來就有點怪;我們自願離開文明世界。之後,又花了數百年——有時是數千年——來到這里。而這所需要的意志力你可能會稱之為偏執。” 0 0 0
- 你知道,威爾,我從前是一名政府警察。對于權力游戲我想我很在行。因此,給你一個老手的建議:不要玩過火。 0 0 0
- 而布萊森將自己的生命交付在這樣一個人手中。在這充滿怪客的宇宙里,他只能相信其中的某些人,但是……“你幾歲了,黛拉?” “我已活了九千年,布萊森先生。我離開已經……很久了。我見過許多東西。”她的黑眼睛里又帶上了那種冰冷深邃,他記得他們初次會面時就是如此。片刻之間,她的眼光越過他,也許是望著水彩畫,也許是更遠處。然後,那呆滯的目光回到他臉上。“我想是讓我重新回到人類當中的時候了。” 0 0 0
- 因此,我猜我必須做好長遠打算。 (說得多麼輕巧。昨天,我所能做的只有哭泣。) 我得有個人“說話”。 我有許多話要說,萊麗亞。你知道我有多喜歡講話。最困難的事是寫字。要是使用文字就意味著我必須付出的這些努力,我實在無法想象文明是如何開始的。這樹皮很容易找到,但我擔心它不能耐久。必須考慮一下這件事。“墨水”也很容易。但我制作的蘆葦筆總是漏水,濺出墨跡。而如果我講錯什麼,就只能塗掉。 (我明白了為什麼書法是一門高深的藝術。) 即使寫下最簡單的事,也要花費很長時間。但我現在有個優勢:我有許許多多時間。世界上所有的時間。 0 0 0
- 最後,他說道:“我沒有指控你,耶琳……你有施行暴力的能力,但你也有高貴的心靈。我信任你。”最後一句是必要的誇大。 0 0 0
-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但她回頭望看他時,眼里空無一物,只有分析和解構。這女人見過的東西比魯賓遜家、比科羅勒夫家、比所有高科技人群加起來還要多。那是幻覺嗎?他突然感覺自己像是顯微鏡下的一只蟲子。那女人的嘴唇動了動,跟記憶中海灘上的那種抽搐一模一樣。當時,這種類似昆蟲的動作,使她看起來就像冷酷的異星生物。現在,威爾突然有了一絲理解:九千年的獨處,九千年中只有老天知道她去過多少星球,你還能記得那些簡單的事嗎——比如怎樣微笑? 0 0 0
- 科學賦予每個人類肆意妄為的能力,使得他們就像小小的神祇。地球實在無法承受。天,我敢打賭甚至沒有戰爭。我敢打賭整個架構在自身重量下坍塌了,留下施暴者接受被害者——自然——的裁決。 0 0 0
- 扁形蟲可以永遠觀看歌劇,卻仍然無法理解。 0 0 0
- 現代醫療護理可以讓身體存活很長時間。我們發現人類還有其他局限性。隨著時間的流逝,人的性格會改變。我們很少有人活過一千年。我們的精神和機器都無法永遠支撐下去。要重建文明,你需要許多人的互動,你需要足夠大的基因庫和持續若干代的穩定人口增長。小團體幾乎不可能辦到…… 0 0 0
- 這些設計系統的人從來就沒變過。他們可以創造奇跡,卻同時聲稱,一些完全合理的請求是不可能的。 0 0 0
- 她停頓片刻,然後靜靜地說,“我希望你跟我來,威爾。” “有……有些人得留在實時,否則就沒有文明供你‘掠奪’了,泰米。”他試圖微笑。 “我知道,我知道。但一百年後,當我回來時……那時候怎麼樣?” 那時候怎麼樣?魯賓遜家認為只要觀察夠久,等待夠久,一切謎團都會解開。但扁形蟲可以永遠觀看歌劇,卻仍然無法理解。他大聲說:“誰知道一百年後我會如何想呢,泰米?”他停下來,凝視了她片刻,“但假如我不跟你走……而你到了時間的盡頭……希望你替我問候造物主。” 0 0 0
- 我快死了。我真的快死了。 我活了九千年。沒多少人能做到。 你做不到。你沒法離開周圍的人。你太喜歡他們了。 0 0 0
- 我們是棋盤中的王;他們企圖把我們趕出這個時代。 0 0 0
- 那是兩千五百公里的步行。 耶琳注意到了他臉上的驚奇,“我們是幸存者,警長。要是讓困難嚇倒我們,我們就不可能堅持到現在。 0 0 0
- 威爾往後一靠,然後——就像從前一樣——盡量設法滿足客戶膨脹的欲望,“耶琳,我同意政府是某種形式的欺騙——當然並非對統治者而言,他們通常是獲利者。大多數時候,必須讓大多數民眾相信,國家的利益比他們本身的利益更重要。對你來說,這一定像是不可思議的集體催眠,並且還通過對反對者的公開懲戒來加以強化。” 耶琳點點頭,“‘集體催眠’很重要。只要他們願意,新墨西哥成員隨時可以對弗雷利豎起中指,然後離開;他不能把他們全殺了。但他們還是留下來做他的傀儡。” 0 0 0
- 哦上帝啊耶琳幫幫我。如果你愛我就快來救我。我快要死了快要死了。我不想死。哦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0 0 0
- 總有一天又會進化出智慧生物。即使你關于人類的看法是正確的,世界也不會永遠安甯。 0 0 0
- 你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但現在假設你一生都在深谷中的一棟房子里度過,有時你會聽說其他地方的故事,但你絕對爬不出山谷。那不會把你逼瘋嗎?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