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何话语、任何画面都不足以表达,你得自己去亲身体验那种毫无意义的美。 0 0 0
- 你们坐在一条长凳上,默默地看着太阳落山。天暗得很慢,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可当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之后,一切在一秒之间全部改变。那是一个光明仿佛即将死去的可怕的时刻。你一次又一次地画日落,像为了摆脱必定降临的死亡。 0 0 0
- 人们总是怀疑善良的人,这实在可悲。 0 0 0
- 海蒂想象雷纳会如何在她不见后发现那些画。总有一天,在寻根问底时,他会去翻看她的东西,他会打开那只纸盒,看到那些画和照片。她还是个孩子,他会这么说,然后摇摇头,什么都不明白。 0 0 0
- 永远无法一人独处时的孤独。光灭了,似乎在同一时刻又亮了。 0 0 0
- 他告诉自己:承受住黑暗,忍受住沉默。 0 0 0
- 我是在湖边遇见露西娅的。我们很快心生好感,在一起度过了许多时光。我们去山里徒步远足,在草地上一躺就是几个小时,遇到天气不好,我们就穿上雨衣继续往外跑。阿尔卑斯山的草地柔软得走在上头就像走在弹簧床上,天气晴朗时,没有一处的天空比这里更蓝。 露西娅常常让我给她讲故事。我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但总能想起一些故事。我记不清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只记得那时,我们笑得很多。露西娅告诉我她的梦想,她想去哪儿旅行,想为自己买什么东西,一辆车,衣服,一栋房子,她都想好了。她想在酒店酒吧工作,在很短的时间里挣很多钱,然后结婚,生两个孩子,在村口靠湖的地方买一栋房子,“然后,”她说,“我就待在家里,望着窗外,等孩子放学回家。” 0 0 0
- 你第一次用画家的眼光观察镜子里的自己。你不英俊,可你喜欢自己的样子。你笑了。你会画自己面带微笑的样子。你用这种微笑勾引妇女,父亲训斥你,鞭策你时,你也用同样的微笑让他怒不可遏。只要你微笑,就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你不喊,不叫,只是微笑。 0 0 0
- 一块木头,一张纸,一块画布,你可以把它叫作马车,叫作桥梁,叫作风景,叫作人。这是一种游戏,每个孩子都会玩。 0 0 0
- 我是知识的崇尚者,您是信仰的守护人,我们不要搞错了。我知道我知道什么,您可以爱信什么就信什么。 0 0 0
- 这事儿到底是亲爱的上帝一手,还是用鸡鸡造成的。 0 0 0
- 一个来自过去的幽灵。你好吗? 0 0 0
- 我小时候喜欢过雪,那时,我喜欢过许多东西。 0 0 0
- 那只野兽在遥远的史前时代来到平原,躺下,身上渐渐长满了树林和草地。 0 0 0
- 我还从来没有跟德·格罗特女士打过照面,只是从门铃上知道她叫什么。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了解她要甚于其他任何人。我收听楼上的广播电台,听她吸尘,她洗碗时哐哐啷啷的声音清晰得像是有人在我的厨房里刷碗。我能听见她半夜起床来回走动的声音,听见她在浴缸里放水,拉抽水马桶,打开窗户。有时,她在楼上浇花,水会滴到我的阳台上,可当我探身往上望去,却不见一个人影。我觉得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房间。我喜欢这些声音,觉得像是跟一个幽灵生活在一起,一个无形而友善的生命体在呵护着我。 0 0 0
- 他说自己那时还能够不惜一切手段,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再也不必为此羞愧,他如今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市民,同每个有脸面的人物都能够称兄道弟。 “也有几个在大街上见到我不打招呼的。可干我这行的,如果没有几个敌人,就一定是蠢蛋。” 0 0 0
- 记忆在欺骗你,你也在欺骗记忆,你重新绘制它,摧毁它。这个世界不存在色彩,色彩是相互依存,互相显现的。你依从于它们。这种绿色,这种赭色,还有这种蓝色,在你在调色板上调出它们之前,它们并不存在。线条、平面和颜色构成了你的世界,你的光是铅白色的。 0 0 0
- “如果那是真的呢?”女管家上菜时,他说。“什么真的?”“曼蒂,如果她真受了孕呢?”“受谁的孕?”“这一片土地难道不也是沙漠吗?”米歇尔说,“谁又能告诉我们,上帝不会垂青于此,不会将恩恰恰宠施于这个孩子,这个曼蒂呢?”女管家不耐烦地摇摇头:“她父亲是个开公交车的。”“约瑟夫不也曾是木匠吗?”“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难道不相信上帝如今尚在,耶稣会再次降临么?“相信,我相信,但不会在我们这儿。这个曼蒂是什么?她什么都不是,她在W村的餐馆跑堂,而且还是个临时工。” 米歇尔答道:“上帝是无所不能的,我实在告诉你们,税吏和娼妓将比你们先进神的国。” 0 0 0
- 你画速写不是为了拿给人看,你也不在画展展出你的速写。那些来画室探望你的朋友希望看到你即将公开展示的带有神话场景或宗教画面的风景大作,他们会发表一些让你莫名其妙的评论。但你不在乎,你甯可自己犯错,也不愿意遵从二十个评论家正确的意见。他们谁都比你有见地,都想给你出主意,好像你不知道自己没有和为什么没有创造出杰作似的。你对《圣经》和神话故事里的人物毫无兴趣,你真正热爱的是速写,是气氛和情调。 0 0 0
- 那时候似乎有的是时间,自从孩子们搬出去住后,他才意识到那些年,他们彼此之间就跟陌生人似的。看灾难片时,布鲁诺如果看到地震、山洪或火山爆发将要威胁到一座城市时,让他揪心的不是灾难带来的毁灭,也不是死去的人们,而是在一片混乱中绝望地寻找失散的家人的男主人公,如果奥丽维亚在这个时候说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他都能哭出来。 0 0 0
- 她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父母的家,那栋温馨的老房子,她曾经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奈何得了那栋房子,好像它一直在,而且永远会在那儿保护她,为她提供避难之所似的。几年前,当父母亲说要卖掉房子,搬到一套公寓房里去的时候,她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母亲说,父亲的腿脚不行了,他们一天天见老,花园的活太多,打理不过来,况且他们两个人也不需要住那么大的房子。安格莉卡没吱声。父母搬家时请了一家搬家公司。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能力也让自己的孩子能够拥有一个这样的家。她觉得自己缺少信心,缺少安全感和爱。 0 0 0
- 他想到明天就要拿到诊断书。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告诉她真相,医生必定是不会哄他的,百分之七十的患者在五年內会死去,之前是一场持久的马拉松。他曾经在一个葡萄牙服务生身上亲眼目睹过那种无穷无尽的检查和治疗,治疗效果不错和几乎认不出那人来的阶段,失眠的夜晚,难以忍受的疼痛,接连几天不断的呕吐,最后,还死得非常难看。 他站在酒店门前。客人不多,有些窗子亮着灯,一个年轻人在窗前吸完烟,扔掉烟头,进屋不见了。布鲁诺感到害怕,对于可能已经在体內扩散的疾病,他感到惊恐。他害怕一点一点地失去生命。他的愿望从来不多,只希望能够让一切保持原样。或许,命运就是因此而挑战了他。 0 0 0
- 吃饭时,他一再地说饭菜如何美味,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起来。菜确实做得不错,我挺会做饭。您还很会做饭,他说我太完美了。我差点笑出声来。我没法把他的恭维当真,那听起来总像是有人在学舌,在重复一些从大人那儿听来的话。但我好像真的打动了他,只是,我无法想象这从何而来。我每次开始说话,他都会停止用餐,睁大眼睛看着我,他还记得我说过的每一件事。他知道那么多我的事情,而我对他却一无所知。 后来,我们坐在沙发上,他笨手笨脚地把酒洒了,我差一点拍了他一巴掌,就像看到孩子淘气时那样,幸好,在最后一刻克制住了。我一边走进厨房去取盐和矿泉水,一边想象怎样把他的裤子扒下,狠狠地抽他的屁股,揍上他一顿。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