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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的爱,伯父,怎么了?你从来不了解什么是疯狂爱着一个人。你从不了解,即使这么久了,虽然发生那些你无法想象的事情,我每天晚上都想着他。我觉得灵魂也被啃噬了。我每天晚上都想起他,伯父。你不知道什么是激情,也不知道我们因为激情而做出来的事。我已感到富足,因为经历过拥抱奥里奥尔的时刻:值得的,伯父。那些短暂的秘密时刻所延续的时间成了我的天堂。每日,让我更富有的决策变得毫无价值,伯父。相反地,维护对奥里奥尔的记忆,让他永远受到赞扬是件非常重要的事。不管对抗的是谁。伯父,甚至要对抗上帝,愿上帝宽恕我。我发誓,直到死亡的那天,都不再摘下这条十字架小项链,奥古斯特伯父。
0 0 0 0 复制 二维码 《河流之声》
- 埃利森达夫人决定不在托雷纳交任何朋友。她住在托雷纳,是为了要让某些人记得她才是赢家。为了能每个月到墓园一趟,无论下雨或下雪。为了更近地凝视上帝的眼神。 0 0 0
- 我会爱上自己正在读的故事,读完的时候我常常感到生气,因为它结束得太快了。于是我就开始续写那些故事。我会写上几天,然后做出一些改变——例如让已经死去的角色复活。 0 0 0
- 不当胆小鬼的唯一方法就是把死亡看做一场仪式。 0 0 0
- 当历史进入细节,便失去了史诗的高度。 0 0 0
- 杀人很简单。杀一个人是如此的简单。特别是,促使谋杀的力量是来自纯粹的怨恨,更重要的是占上风。 0 0 0
- 没错。时光飞逝,咻的一声。 0 0 0
- 只为了看顾你,我也会留下来的,觉得只有我知道不幸永远不会结束——永远找得到一根可以咬噬的骨头。小女孩、孩子,我要你永远别相信,我要你牢牢记住,永远无法知道悲剧何时结束。 0 0 0
- 每件事情都有应至之时。 0 0 0
- 最困难的是,我的女儿,不是冒生命危险:当你知道自己最坏不过是失去生命时,永远无从消失的恐惧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这句话是你母亲在离我而去前没多久对我说的。有好几天的时间,我骄傲地看着內心新的真实面:开始摆脱胆怯。最困难的不是冒生命危险,伤害更大的是对疼痛、酷刑的畏惧。但还有一件事对我伤害更大:在所有人面前宣告成为法西斯。 0 0 0
- 在独裁统治下,每个人都在尽全力生存。你没法评价别人。 0 0 0
- “这是陷阱。”巴伦蒂·塔尔加最后这么说,接着是两声枪响,司机的头甜美地倾斜到方向盘上,宛如被无法抗拒的睡眠侵袭。那时,另一扇没人监视的门粗暴地打开了,一把发亮的黑色斯登冲锋枪枪管伸进车內,把半个弹匣倾泻在卡尔泰利亚长枪党党员身上,同时,另一个人也对后座的少校侍从官如法炮制。巴伦蒂·塔尔加的淡色风衣沾满血迹,让他看起来像是伤势比另外两个同志更严重。他张开嘴巴装死,他听到扮作上尉的人说我们让他体无完肤了。我们走。 0 0 0
- 那天一开始就是个乌云密布的日子,笼罩着一切,这他妈的制服,必需如圣餐碟般洁净。 0 0 0
- 人的一生中总有些关键时刻,由自身的冒险与反抗天性的叛乱刻画而成。 0 0 0
- 不要理会那些下流的人,也别看他们,做你该做的事吧。 0 0 0
- 为了抵抗死亡,书写是必要的;书写是残忍的,死亡对你隐藏任何希望符号也是残忍的。 0 0 0
- 他看着跪在面前的农民,“因此我们神圣的职责是让他们维持恒久且完全失败的状态。对抗顽固的唯一方法就是恐惧,绝对、坚定、严酷的恐惧,由拥有真理的人主导。” 担心话没讲清楚,他又踢了一脚。塔尔加清楚知道自己无法提出理论反思,宛如被迫表示自己有理一般,赶紧在农民的肋骨上补了一脚,力气大到让对方四脚朝天。 0 0 0
- 有些时刻——那时她还不知道——人生是相当沉重的,如果不想被包围着你的风吹倒,就得学习弯下腰。 0 0 0
- 那时,她合起双眼说,终于,可怜的小女孩,终于可以像所有女人一样哭泣了。 0 0 0
- 我不喜欢刻下对杀人犯的记忆。不过,有时候我们还是得做些不喜欢的事,就像这块墓碑,“为上帝和西班牙捐躯”,但他在我们脑海里永远是罪行的同谋者。 0 0 0
- 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有自己的痛楚,都有遗忘或怀念的世界,但是都埋藏得很好,因为他们害怕,万一眼里有泪水,便无法瞄准目标。 0 0 0
- 总有一天,天空会更蓝的,人性会微笑,在石块刻上人们真实的姓名不再是罪过。 0 0 0
- 干那一场只听到男人气喘吁吁的声音,他无法相信落在自己怀里的好运,或许还模糊期盼着他们会变成永远的情人。不过,等到他在她身上发泄性欲后,埃利森达立刻起身,裸露着纤细的身躯站在仍喘着气的男人面前,对他说,很好,这就是你的条件。但是,你永远不能再碰我。这是我的价码。 0 0 0
- 我很高兴你为我操心。自从特里利亚之家的小贡恰打你屁股,你花了如永恒般的两分钟才开始哭泣时起,我的人生有四十二年间,不断为你受罪。而现在,在人生最后的两分钟,你第一次为我操心,唉,这让我喜极而泣。 0 0 0
- 没错,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但是我从来不是圣女。奥里奥尔是圣人,我不是。我是个爱得不多,但强烈爱过的女人。这一定也是我怨恨的方式。我为了奥里奥尔的死亡和消逝而哭泣,就像为了父亲和哥哥的死亡和消逝而哭泣般。我偷偷地哭泣了好几年。偷偷地,因为永远不该让人知道我的这份伤痛。我毫不怜悯地哭泣和工作。直到有一天,我对自己说,够了,然后收起手帕。 0 0 0
- 人生,宛若谎言。 0 0 0
- 那套二十册的百科全书说,托雷纳是邻近索尔特的一个富于诗意的乡镇,位于帕利亚斯-苏维拉地区,有三百五十九位居民(还有二十来个被流放,三十三个死于战场,其中两个死于法西斯叛乱时期,其他则死于战争期间。还有同样因为战争离世却不为人知的四个居民,他们也没被算进任何统计数字里,因为明日永远是上帝的)。 0 0 0
- 埃利森达低着头,眼睛因过度罪恶,以及几乎可碰触到亲爱背叛者的棺木而模糊不清,同时聆听念诵的悼亡经。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奥里奥尔,一切都是你的错,但我会补偿你,我晚到几秒钟而不能阻止你那应得的惩罚,可恨的背叛者,我的爱人,你的眼神清澈如巴克尔(Vaquer)的泉水,你怎么可以埋藏如此黑暗的秘密?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学习和这个痛楚共存。 0 0 0
- 在笔记簿里,奥里奥尔也保存了撕得不好的信封,一旁是那封蒂娜重复阅读了数百次、非常简短的信件: 奥里奥尔,我有义务通知你,你刚获得一个身体健康的女儿。我永远不会让她去见你,因为我不想让她知道,她的父亲是个法西斯,是个胆小鬼。不用试着找我,或让别人找我。我已经离开你阿姨家,我和我的女儿会自己想办法的。我已经不咳嗽了。之前应该是你害我咳嗽的。 永不再见。 0 0 0
- 而巴伦蒂·塔尔加此刻已是巴伦廷·塔尔加先生,他像做教育演讲般,以夸大且极富想象力的西班牙语解释,自己来到托雷纳是要执行并推行法令,整顿和净化各位。甚至,连神都无法阻挡我执行上帝和领袖托付的神圣任务。若非已受过惩罚,就没有任何罪犯是可以逃过的。许多人听不懂他说的那些话,但都感受到他的语气。由于接下来的谈话相当重要,他用加泰罗尼亚语说,任何想检举的人,直接来找我,我洗耳恭听。如果有任何顽固不化的共和党员试图抗议,我会让他好看,让他因为愚蠢而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向大元帅发誓。又回到西班牙语,他突然高喊佛朗哥万岁、西班牙万岁。只有穿制服的人,和当时相当年轻的塞西莉亚·巴斯科內斯,高喊着回应,万岁,万万岁。膈痛,或膈膜痛。 0 0 0
- 同时,民族运动地方长官同样以Sol大调的腔调继续在神学领域大做文章,本图拉太太则说,我的天啊,为什么我没勇气把厨房的菜刀藏在衣服里带过来,然后往所有那些人的灵魂中间砍下去,我满怀慈爱的上帝呀,为什么我没有勇气那么做,她站在保留给托雷纳居民的角落,注视着前方她自己深深的悲痛之处。 同时,民族运动地方长官因大力吹气导致脖子的静脉肿胀,他以尖锐的声音逐渐进入演讲的尾声。有一天,某次庆祝胜利的宴会上,在喝着咖啡、抽着烟嘴沾有白兰地的雪茄演说时,他也重复着现在的字眼:上帝与我们同在。而且借着消化时的欣快,补充道,如果有必要,我们得拿个信封袋给祂,让祂一直和我们同在,因为所有人都有个价码,同志们。今天,当着百分之五十九的人,他没提到贿赂上帝。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