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必须要杀人。我不知道咬破一个人的喉咙有什么成就感。我窃取他的东西以填补我的空白,他消失了,我残留了下来。肯定是上天某个疯子立法者制定了这一简单、无聊、随意的规则。但为了维持自己的存在,我们必须遵守这一规则。我严格执行了它的规定。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在吃,中间停了停,然后又接着吃。 这一切都是如何开始的呢?我们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是某种奇异的病毒所致?还是伽马射线,古老的诅咒?抑或是一些更荒谬的东西?我们没有讨论过。我们生来如此,无需抱怨;也没有疑问,只是做自己的事情。 我的內心与外部世界存在着很深的隔阂,我的感情无法将之穿越。当我发出呐喊时,外部世界听到的是低沉的号叫。
0 0 0 0 复制 二维码 《温暖躯壳》
- “怎么了?”她说。 “告诉我一些充满希望的事情。” “什么充满希望的事情?” 我坐起来,胳膊抱住膝盖。我望着外面的城市、坍塌的建筑、 空旷的街道和孤寂的天空。天空是那么明净,那么湛蓝,甚至是死一般的沉寂,再也没有拖着白线的飞机飞翔。 “告诉我这不是世界末日。” 0 0 0
- 如果每个人都过于专注自己的事业与理想,而不愿花时间滋补他们的灵魂,那就让他们去见鬼! 0 0 0
- 有人曾说音乐是伟大的交流手段,我不知道这是否也适用于后人类和人死后的时代。 0 0 0
- 做护士也不错,护士很性感! 0 0 0
- 谁决定生命就得是一场噩梦?谁定了这该死的规则?我们可以搞定,我们只是以前从未试过!一直以来我们都太忙碌、太自私、太害怕了! 0 0 0
- 我不是什么将军或上校,也不是这城市的建造者,我只是一个不想做死尸的死尸。 0 0 0
- 我们来到一座荒废的公寓楼前,便开始嗅寻活人的气味。我们所要闻的不是汗水或皮肤的香味,而是沸腾的生命能量——就像闪电和薰衣草的离子气味。但我们无法用鼻子闻到。这种气味像芥末酱一样渗入我们的身体內部,触动大脑附近的某个部位。我们在楼里集合,然后就向里面大举进攻了。 0 0 0
- 从被僵尸咬伤到饿死再到传统的安然老死或病死——这个新世界里有这么多死法,有这么多停止生命的途径可供活人选择。但除了被吞噬掉或被夺取了大脑的少数人外,所有的途径都是引向我们——僵尸,引向我们单调而不死的生存状态。 0 0 0
- 现在有一个奇怪的事情,一个僵尸的难题。 我的过去是一团迷雾,而我的现在却光彩闪耀,有声有色。这意味着什么? 自从变成僵尸后,我用一个旧录音机记录下新记忆,这些记忆微弱、模糊,最后还是忘了。但我可以生动地回忆起过去几天里每个小时的细节,而且很害怕丢失任何一段记忆。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专注,这么清晰?在这阴森的床上,躺在她的身边,我可以清晰地记得从相遇到此时的点点滴滴。尽管我把过去成千上万个时刻像高速公路的垃圾一样丢掉了,但牙关紧闭的我确信: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刻。 0 0 0
- 我们说一个策略怎么样?我们正在围着这座城市游荡,就像是一只狗窝里的小猫。你一直在说改变世界,但是你还坐在这儿舔你的爪子,而所有的斗牛犬正在向我们聚拢。你有什么计划,猫? 0 0 0
- 发生这个故事的世界早已远去,里面的人都已经死了。但是它仍然在感动着现在和未来,因为有人关注那个世界,把它付诸文字,把它记录下来。 0 0 0
- 我开始想知道我来自哪里。现在的我像个跌跌撞撞、胡乱摸索的哀求者……我是从过去的生命转变而来,还是从墓地的石板中跳出来的?有多少是过去的延续,有多少是我自己创造的?如果这些问题放到过去,不过是闲暇时的遐思,而到了现在却感到出奇的紧迫。我是牢牢植根于过去的生活中,还是我可以选择脱离旧迹? 0 0 0
- 我看着头顶上方那个神圣的十字架,不知道上帝——不管他是什么,无论他在哪儿——是否会找到宽恕我的理由。 0 0 0
- 人们所做的自我摧残的所有事情……可能是同一件事情,你知道吗?只是淹没你自己声音的一个方法,你不必自杀,却可以抹掉所有记忆。 0 0 0
- 我知道,即使失去一切东西,我也会无动于衷。我安于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我厌倦了安逸的事情。 0 0 0
- 我们一直讨论死去,他不断地提起。在我们疯狂做爱的时候,他会停下,问“茱莉,你说现在的平均寿命是多少?”或“茱莉,我死后,会是你切断我的头吗?”多么极度的浪漫,对吧? 0 0 0
- 随着残余的生命能量从大脑里消退,那些无用杂乱的东西首先消失了。电影对白、电台短歌、名人绯闻、政治标语——这些都慢慢消散,只留下最深刻和最痛苦的记忆。随着大脑死去,里面的生命也变得澄澈。它凝练成精华,像美酒一样愈久弥香。 0 0 0
- 有些掉队的僵尸在游荡了太久后,就会丧失辨别活人与同类的能力。更有甚者,他们如此迷失,以致根本不管是敌是友,都会在任何地点吃掉任何人、任何东西,因为他们想不出其他的交流方式。 0 0 0
- 我们在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拯救世界。 我们不会让地球变成一座坟墓,一座在太空里旋转的巨大的坟墓。 我们要从墓地里重生,我们要对抗诅咒、打破诅咒。 我们会哭,会流血;我们有欲望,我们有爱。 我们会治愈死亡,我们就是治愈一切的药方,因为我们还心存希望。 0 0 0
- “我听说你一无所有。这是一个悲惨的世界,不是吗?阿奇。” “有时是,但不总是。” “我们尽力好好利用上帝赐予我们的一切。如果当我们请求上帝赐给我们面包时,上帝赐给我们石头,那我们只能磨尖牙齿,吃下石头。” “或者自己……做面包。” 0 0 0
- 肉体细胞中残留的生命能量可以维持僵尸不死,但不亲自猎食的僵尸永远得不到满足。这就像出海的人由于吃不到水果和蔬菜,会因为缺乏营养而变得委靡、虚弱,总是感到饥饿。饥饿是一只孤独的野兽,它不情愿地接受残肉和留有余温的血。但它真正渴望的是亲密感——最终时刻在我们眼神之间流动的冷漠的关联感,就像那黑暗消极的爱。 0 0 0
- 我明白我爱她,如果说她是我的一切,那或许这个答案就足够了。 0 0 0
- 当世界末日到来时,你是什么,都没有任何差别了。 0 0 0
- 我想我们在这儿已经很长时间了。我身上的肉还算健全。但有些老者已经形似骷髅,只是身上还粘连着几片干瘪的肌肉。不管怎样,肌肉还能伸缩,一直处在运动状态。我从没见过我们当中有人老死,也许我们是不死的。对于我们,未来如同过去一样是一片茫然。我似乎也不必操心现状,因为时间并不紧迫仓促。死亡让我变得从容。 0 0 0
- 有点儿恐怖,对吧?但是所有奇妙的事物不都是从恐怖开始吗? 我不知道你生命的下一页是什么样的,但是不管我的下一页是什么,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我不会再把句子写到一半然后就把它藏在一个抽屉里,以后不会了。剥开那些落满灰尘的,冷漠、憎恶和愤世嫉俗的外衣,我要让生命回归那愚昧的原始状态。 0 0 0
- 我瞥见了它们扭曲干涸的思想。 它们的宇宙正在紧缩。随着它们身上最后一块肉的消去,所有的记忆和可能性都会被压榨成最最微小的点。它们以这种奇异的状态存在着,被困于永恒的静态里,这就是干尸的世界。 它们就像是眼神麻木的身份证照片,从放弃人性的那一刻起就被定格了。在那一绝望的瞬间,它们剪断了最后一一根绳索,掉人了深渊。而现在,它们的生命一无所有: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是拼命地维持事物的现状,就像过去一样。它们必须待在它们的圈子里,或者是被击倒、被点燃,在一片火光和声响中,在开阔的天空下,化成灰。 0 0 0
-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必须要杀人。我不知道咬破一个人的喉咙有什么成就感。我窃取他的东西以填补我的空白,他消失了,我残留了下来。肯定是上天某个疯子立法者制定了这一简单、无聊、随意的规则。但为了维持自己的存在,我们必须遵守这一规则。我严格执行了它的规定。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在吃,中间停了停,然后又接着吃。 这一切都是如何开始的呢?我们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是某种奇异的病毒所致?还是伽马射线,古老的诅咒?抑或是一些更荒谬的东西?我们没有讨论过。我们生来如此,无需抱怨;也没有疑问,只是做自己的事情。 我的內心与外部世界存在着很深的隔阂,我的感情无法将之穿越。当我发出呐喊时,外部世界听到的是低沉的号叫。 0 0 0
- 我脑子里又充满了胡思乱想——我想要钻出我的皮肤,逃脱我丑陋笨拙的肉体,只做一个赤裸裸的、一文不名的骷髅。 0 0 0
- 写作不是在纸上划字,那是交流,是记忆。 0 0 0
- 在我们脚下很深的地方,熔岩在静静地翻滚着,它是地球的气息;在大地深处,有无数代人的白骨也在望着我们,静静地等着。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