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次陪舅公顾摊子,我才体会到,像他这样在大佛周边兜转半生的老人家,好像有共通的样貌。他们熟悉彼此,看似互不相干,却有细腻的情感相互依存。 0 0 0
- 跨出某个场域,再度重返,错杂的感觉,既熟悉其实又怯生。光影浮掠起灭,我想起自己说不清的心念所系。晚风微送中,仿佛你坐在光阴那头,问我离乡的理由。 0 0 0
- 在水花上挪步,走向远处的海,走向水面的沙洲,感觉潮水柔软的流动在脚畔,湿泥包覆脚掌的触感。看天空方式不再需要仰望,眼前即是氛围。自然而然就感觉自己沐浴在天光里,水面晚风吹拂在身上,也拂动心中的烦扰俗尘。 0 0 0
- 当你开启了书页,阅读我写下的故事,不妨也找个时间,依照心情的节气去走走。或许我们会在彼此安静的游荡中,被同一处静谧的深刻撼动。这会是多奇妙的相逢。 0 0 0
- 我总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对见多识广,总有许多故事可说的舅公崇拜不已。大佛无言,凝神敛眉俯瞰脚下扰攘的游人众生,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舅公,在我眼里,就像是大佛脚边的代言人。不只如此,在八卦山风光鼎盛之时,他还是大佛莲座前最热门的摄影师。 0 0 0
- 舅公是大佛下的公务员,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他最常说:“大佛是我的顶司,赏咱一碗饭,吃这么多年。”随着年岁增长,我愈来愈能了解,像舅公这样几十年守在大佛脚下的人,守着跟不上时代的老旧摊子,也守着半个世纪以来,兴衰不论的依存与陪伴。 0 0 0
- 当一切随时会崩坏,我知道命运又将复制一次绝情的死别。在父亲亡逝之后,胸口还隐隐作痛的我们,以及孤独活着的母亲……我不能停止忧伤的想象,在无常的掠夺中,究竟该如何抵抗无情与消逝? 0 0 0
- 太年轻的时候,很难理解单纯的可贵;阅历习染渐深,旧地重返,心境却也无从回到时空的原点。路途中的风景,点点滴滴都将成为行囊中的重量,相遇与别离,交会与错身,现实生活中的故事,往往并不激情。回首凝神,萦绕在心头淡淡的滋味,是一种看透风景的了然。 0 0 0
- 春日热暖,一大片湖泊蓝是浅浅勾亮的空景,淡远匀净,衬出一地暑气闪动的金黄。阳光里,几个像舅公一样的老者,蹲踞在水泥石阶上,小小一块布、一张纸板、一个塑料篮,铺垫出买卖的一席之地。吹泡泡水、口香糖、汽水、矿泉水、底片、电池……一眼望去,卖的东西尽皆大同小异,他们黝黑深绉的皮肤质地,像是一系列用炭笔反复浓擦的面容轮廓,那出奇炯亮烁然的目色,老沉而精明,半蜷曲蹲坐的体态,闲适恣意,犹如邻友相约晒日,顺道晒货而已。 0 0 0
- 我开始去走、去看,那些和我家乡一样,微不足道的小地方。我的心好像被释放了,有了空白的开始。 在众多都会流行、个人情志书写的潮流中,我确实而真诚地走踏着。仔细记录每一步履起落间,瞬生旋灭的感悟,于那些当下所见,不甚大景的日常。 0 0 0
- 感悟可能微小,但我认为那是人与土地交流最可贵的东西。一如先前于中学课堂上对学生讲授柳宗元的作品时,內心的感触。对于地大物博的中国疆域而言,永州何其微不足道?相对于那些大山大水,不论从历史、地理、文化各个层面而言,永州哪里有值得大书特书的壮阔?可是我们在意的真的是名山大川的壮阔吗?我们想知道,并为之动容的,是在特定时空之下,地景与人的契合感悟,那关乎一个人的精神气质、生命情调。柳宗元笔下的永州,是柳宗元个人的永州;一如苏轼笔下的黄州,是饱和他生命波澜、心绪观照的黄州。 0 0 0
- 自少女时期慢慢走来,梦游般抵达过去的想象。喧哗或者孤独,在岁月中遇见一些人,离开一些人,有一点老练世故,也有着暗自负伤的姿态。 0 0 0
- 或许离乡太久,都市习染已深,回到家乡生活,竟有一种心灵时差似的恍惚。像是突然间,置身于错乱的情感系统,面对家乡陌生的街道、店铺、景物,对照不久之前异乡熟悉的日常作息,我正体验着少小离家老大回的种种,在看似回归的表象下,不动声色感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近乡情怯。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