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个享乐主义的读者,我从来不会因为是老书而去读它。我是因为书能给我以审美激动而去读它的,我会把评论和批判置之度外。我读《神曲》是像读别的不怎么着名的书那样读的。 0 0 0
- 我一直在暗暗设想,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另一些人设想成花园,也有的人设想成宫殿。我身处九十万册各语种的书籍中。我发现我几乎只能看清封面和书脊。于是我写了《关于天赐的诗》,是这样开始的:上帝同时给了我书籍和黑夜,/这可是个绝妙的讽刺,/我这样形容他的精心杰作,/切莫当做是抱怨或者指斥。 0 0 0
- 当我们读到确实令人赞叹、确实美好的诗句时,我们常常会大声朗读起来。一首好诗是不会让人轻声读出或是默读的。如果我们能这样默读的话,那就不是好诗:诗要求发出声来。诗总是让人想起它在成为书面艺术之前曾是口头艺术,让人想起诗曾经是歌。 0 0 0
- 这首西班牙语诗里的动词只有用西班牙语说出才行。法语的发音我不喜欢,我觉得它缺少其他拉丁语言的那种明亮感,但是,怎么可能认为一种语言不好,而这种语言写出了像雨果那样令人钦佩的诗句呢? 0 0 0
- 语言是一种美学创造,证据就是我们在学习一种语言时,在我们必须近看词汇时,就能感觉到美或不美。在学习语言的时候,人们会用放大镜去看词汇,会觉得这个词难看,这个词漂亮,这个词令人生厌。母语则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因为我们不觉得词汇是孤立于我们讲话之外的。 0 0 0
- 图书馆是一个有魔力的房间,那里有许许多多着魔的灵魂。我们呼唤它们时,它们就醒来;在我们打开书之前,这书从字面上来讲,从几何学的角度来讲,完全同其他任何东西一样,是一个体积。当我们打开这本书,当书本找到它的读者,便发生了审美行为。即使是对同一位读者,这同一本书也变了。因为我们变了。 0 0 0
- 但丁为了让我们感受到箭离开弓命中目标的速度,他这样说,箭射中目标,它离开了弓,离开了弦。他把始末倒置,以便显示这一切发生得有多么快。 0 0 0
- 莱布尼茨有一个理由很冠冕堂皇,但是很错误。我们设想两个图书馆。第一个拥有一千册的《埃涅阿斯纪》,这本书被认为是完美无缺的,也许真的如此。另一个图书馆拥有一千本价值各异的书,其中有一本是《埃涅阿斯纪》。哪一个更高一筹呢?很明显,是第二个。莱布尼茨得出结论说,恶对于世界的多样性是必要的。另一个通常引用的例子是一幅画,一幅美丽的画,比方说时伦勃朗。画布上有些阴暗的地方可以说是对应恶的。看来莱布尼茨在举画布或者书为例时忘了一点,一个是在图书馆里有坏书,另一个是本身有坏书。如果我们就是一本坏书,我们注定会被打入地狱。 0 0 0
- 我当过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哲学文学系的英国文学教授,我曾经尽可能撇开文学史。当我的学生向我要参考书目的时候,我就对他们说:“参考书目不重要,毕竟莎士比亚一点也不知道什么莎士比亚参考书目。为什么你们不直接读原着呢?如果这些书你们喜欢,那很好;如果不喜欢,就放在一边,因为强迫读书的想法是很荒唐的;读的愉快才是值得的啊。我认为诗歌是一种感觉到的东西,如果你们感觉不到诗歌,如果你们没有美的感受,如果一个故事不能让你们渴望了解后来发生的事情,那这位作者就不是写给你们的。你们就把它搁在一边。文学是相当丰富的,完全可以给你们提供值得你们注意的作者,或者今天不值得你们注意,明天你们再读。”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