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博尔赫斯谈艺录》[14句]
    博尔赫斯

    博尔赫斯以小说、诗歌名家,但他写得最多的却是随笔札记,就文字篇幅而言,其小说和诗加在一起才跟这些文章大致相埒。以前国內许多出版物介绍博尔赫斯时,这类文字大抵冠以“散文”之称,其实博尔赫斯写的不是通常那种记人叙事、写景状物的散文,而是专门谈论创作问题的艺文随笔。这是作者最擅长的文体之一。
    需要稍作说明的是,这些笔触隽永、富于哲趣的文章并不只是玄思匡辩的结果,也包含直接来自生活的印象——郊外灯火,市井打斗,匕首和六弦琴,喧嚣而忧伤的探戈。当过二十年文学教授,又做过十八年阿根廷国家图书馆馆长的博尔赫斯,虽说一生都生活在书籍和文学作品之中,却不是那种只想躲在书斋里的学究式的人物。他讨论创作艺术似乎也跟创作本身一样,同样是从苦难和喟叹之中寻觅世人的精神踪迹。所以,这些智性文章写得极具感性,譬如关于梦魇,关于隐喻,关于时间,关于但丁《神曲》的修辞意图,关于侦探小说的叙事法则,等等……诸如此类的诡谲之辩,让他一说都没有什么让人发憷的地方了。用干干净净直白的语言去解决思辩问题,实在是这世上少有的一项本事。他在一篇介绍莎剧的序言中写道,“我读过许多关于《麦克白》的文章,也忘了不少。”(威廉·莎士比亚《麦克白》)直言“忘了不少”显出一种优雅的自负,是不想搭理那些直冒酸气的专家学者,一句话打发了一大堆麻烦。
    博尔赫斯在许多美学看法上都有一点特立独行的意思。比如,他对莎士比亚是否将无限期的经久不衰表示“无可奈何地怀疑”,而坚信许多二三流作家的作品乃或街谈巷议中都可能有着堪与经典作品相媲美的东西——经典文本之所以经典,是因为有一个历史的动态过程,他把产生经典的动因更多地归结为某些接受机遇。(《论古典》) 他在卡夫卡的小说里追踪卡夫卡的美学先驱,从济慈的诗句中找寻个体与群体的时空联系,从霍桑和爱伦·坡那儿发现了幻想与真实相碰撞的心理轨迹,这些不囿成见的审美认识总是那么新颖而生动,显示出某种超前的感知。人们知道,接受美学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开始向唯文本主义发起挑战的,而博尔赫斯早在五十年代初就据于既往的审美经验指示了解释学的路径。他从作者、作品和读者交互关系中发现了历史,而不是根据历史来定义作家、作品,这里边的阐释逻辑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那个古老命题,至今在许多研究者那儿还是一头雾水。
    在博尔赫斯的艺术迷宫里还有若干通向哲学的小径,从柏拉图到帕斯卡,从犹太教的神秘哲学到东方佛禅,思维的分岔接连不断导入思想的幽胜之境。这也是博尔赫斯艺文随笔的一大特色。其实,他思想的许多方面都走在当日学术前沿,甚至六十年代以后一些名声大噪的新学说也能从他这儿影影绰绰瞧出一些轮廓,诸如福柯的知识考古学、哈贝马斯的交往理论。当然,博尔赫斯没打算要做哲学家,他最感兴趣的还是现实与想象的关系,时间与无限的奥义——对于作家来说,问题是在多大程度上能够施展自己的“魔幻”之术。这不算什么哲学,甚至都不是一本正经的美学问题,一切取决于经验与情感。
    博尔赫斯全部艺文随笔约超过一百万字,凡四百余篇。本书选录其中的七十六篇,分别取之作者的十个随笔集,即《埃瓦里斯托,卡列戈》(1930)、《讨论集》(1932)、《永恒史》(1936)、《探讨别集》 (1952)、《序言集成》(1975)、《博尔赫斯口述》(1979)、《七夕》 (1980)、《有关但丁的随笔九篇》(1982)、《文稿拾零》(1986)和《私人藏书:序言集》(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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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博尔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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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西班牙文:Jorges Luis Borges,1899年8月24日-1986年6月14日),阿根廷作家。 作品涵盖多个文学范畴,包括:短文、随笔小品、诗、文学评论、翻译文学。其中以拉丁文隽永的文字和深刻的哲理见长。 父亲豪尔赫·吉列尔莫·博尔赫斯(1874-1938)是位律师,兼任现代语言师范学校心理学教师,精通英语,拥有各种文本的大量藏书;母亲莱昂诺尔·阿塞维多(1876-1975)出身望族,婚后操持家务,但也博览群书,通晓英语;祖母弗朗西斯(范妮)·哈斯拉姆(1845-1935)是英国人,英语是她的母语。
    他早年深受柏拉图和叔本华等人的唯心哲学,还有尼采的唯意志论的影响,并且从休谟和康德那里接受了不可知论和宿命论、以及古希腊哲学家芝诺、苏格拉底等人的哲学影响。他对笛卡尔的思想也了然于心,在上述哲学家的观点的基础上,他采用时间和空间的轮回与停顿、梦境和现实的转换、幻想和真实之间的界限连通、死亡和生命的共时存在、象征和符号的神秘暗示等手法,把历史、现实、文学和哲学之间的界限打通,模糊了它们的疆界,带来一个神秘的、梦幻般的、繁殖和虚构的世界,在真实和虚幻之间,找到了一条穿梭往来的通道,并不断地往返,并获得神奇的阅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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