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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之翼》[98句]
虚渊玄★鬼才脚本家、作家──「爱的战士」虚渊玄，融合科幻与奇幻的完全原创小说系列！
卡尔．修尼兹握着高速螺旋桨飞机「花魁鸟号」的操纵杆，专注地凝视着前方。耀眼夺目的一对翅膀，挥洒着宛如鳞粉的光之粒，那是位居人类尚未达到之领域——虹龙的英姿。「龙群翱翔的那片天空尽头，肯定没有痛苦与悲伤。」卡尔至今依然对此深信不疑——这是龙翼依然神祕不为人知时的故事，是人类挑战遥不可及之众神领域所留下的记录。
「开始了，他们宣战了！」库鲁兹激动到非比寻常的这番话，令卡尔的最坏预感转变为确信。军方肯定会在开战同时接管雷鸟号。自从在北极圈和帝凰龙对决后，已没有任何龙再现身于雷鸟号面前。穹苍之中，孤独的卡尔紧握操纵杆，回忆那绚烂闪耀的光辉。「为何飞翔？」「为何挑战？」……卡尔和帝凰龙对决的当下，总觉得「他」曾如此询问自己──
上辑：
《沙耶之歌》[19句]
下辑：
《鬼哭街》[38句]
- 我并不是希望你给我幸福，而是我要让我自己幸福。 0 0 0
- 要是开始寻找意义这种东西，那么你肯定找不到。 0 0 0
- 并不是所有人都整天窝在深山里过活喔。在你们终日和飞机为伍时，城镇里的人们也在为了每一天的生活而努力呀。 0 0 0
- “确实打下最弱小的猎物”——这是和野生狼群一样的原则。即使是空战，同样能以千挑万选的菁英使用团队战术，达到各个击破的目标。 0 0 0
- 然而玩心甚重的胜利女神，绝对不会只偏袒其中一方。 0 0 0
- 明知毫无意义，但或许所有人都认为，比起委身于难熬的沉默，还不如继续说些流言蜚语比较好吧。 0 0 0
- 如果人生拥有意义与价值，那么就不能让憧憬只以憧憬收场。所以自己总有一天，当然也能抵达那片天空——少年如此深信不疑。 即使后来长大成人，对这个世界的道理有着一定程度的认知，他也丝毫没有质疑过这份信念。 0 0 0
- 「中校觉得卡尔是英雄吗？」 「不，绝对不是。」 葛布霍德清楚地理解艾利克对卡尔抱持的情感，但他刻意毫不考虑地回答。 「英雄有义务为众人效力，自私的家伙无法胜任，基于这一点，那个家伙不够格，他满脑子只想到自己。」 葛布霍德认为这样的回答应该可以让少年大失所望，但是艾利克出乎意料地莫名开心，轻声一笑回答： 「什么嘛，所以中校也是卡尔的朋友。」 「……你说什么？」 「不，当我没说。」 0 0 0
- “听到雷鸟号会搭载武器时，我觉得这个家伙被玷污了，而且也因此觉得，我的雷鸟号变成某种不一样的东西……但是，我错了。” 如此述说的卡尔扬起嘴角，展露出冷酷至极的自嘲。 “真要说的话……这家伙早就已经被玷污了。这家伙从一开始就预定搭载兵器，只要有人坐在驾驶座，就能杀害好几百人的兵器……” 0 0 0
- 我曾自己逃离过一次，但这次连逃走的机会都失去了。我知道自己在这时候放弃会怎么样，我将成为一具空壳……我不想以这副模样和你共度未来。 0 0 0
- 直到今天，别说是挡在前面，你甚至不允许任何生物并肩同行，所以至今没有任何人能注视你的眼睛。 过于快速的你实在太过孤傲，这是一种悲哀、一种寂寥。 是的，居然没有任何人知道，令人何其惋惜——你明明拥有如此美丽、如此温柔的眼睛。 0 0 0
- 为什么会遗忘呢？这里其实是一座乐园。 翅膀原本并非呼唤地狱的道具，而是解放自己的方法。放弃这个理念的正是卡尔自己。他基于自己的意志放弃飞行，贬低飞翔的意义。 当年因而失去的灵魂——终于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说不定直到今天这一天为止，自己从来没有基于真正的意义飞上天空。 那就挑战吧。这次的我，一定要飞向真正的天空。 这次不是为了憎恨与恐怖，要为了荣耀与喜悦而飞翔。 0 0 0
- 人生的尊贵、生命的卑微，这样的矛盾差距可以用一种方程式化整为零，那就是相信彼此厮杀是基于大义，将赎罪的愿望托付给神……这是人类掌握幸福的必备理念，没有这种理念的人只会逐渐毁坏。 0 0 0
- 后照镜里，虹龙收起身上的光芒，大幅展开双翼减速。负伤的龙就这么低着头前翻，宣示自己的败退。 仿佛以此为信号，周围的龙群同时放声咆哮。即使是雷鸟号的加压座舱，也感受得到声音化成的震动——宛如天空本身受到感动而赞叹，壮烈响亮的大合唱。只会为疾驰而赞扬的生物们，在此迎接崭新的胜利权，为这崭新的荣耀发出喜悦的咆哮。对于它们一而言，即使双翼为钢，心脏是以机械打造而成，也不构成它们在意的理由。只要能在天际飞翔并以荣耀为证，对它们而言都是同胞。 0 0 0
- 因为你想去吧？你就是这么想才会在这里吧？ 这份心情就已经是答案，用不着进一步思考，无论是多么遥远黑暗的地方，只要你想去，那就去吧。 0 0 0
- ……我并不是自愿要成为英雄，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结果，与我无关。 0 0 0
- 中校，忘记他吧。虽然他确实免于战死，但是相对的，他的脑袋已经坏了。这在战争里是常有的事情。 0 0 0
- 要是败北之后再也没有重新挑战的机会，无论是谁都会在精神层面留下阴影。 0 0 0
- “……我还是觉得，光是旁观就会觉得开心，因为我喜欢人们努力完成某个目标的样子，在那里帮忙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她的这番回答并非客套话，而是真心话。无论再怎么说，她依然是继承魏甯格博士血统的孙女，如果是极为平凡的女孩，要她待在那种偏僻的陆上孤岛、每天忙着煮饭洗衣服，大概撑不到三天就会逃走吧。 “可是，我不赞成每天都过这样的生活。偶尔也要放松身心，吃一些好吃的东西，让自己充电一下才行。” 0 0 0
- 你们拯救了我，再度赋予我新的生命……所以我向你们保证，我再也不会让这片天空染上鲜血。 总有一天，我会与龙共舞，宛如龙般飞翔。赞颂着这片无垠天际的喜悦—— 0 0 0
- 只是因为恐惧，害怕一辈子必须和永无止尽的绝望共度。 死亡无比卑微又廉价，因此明天可能就轮到自己，或许连自己的妻儿、当成家人深爱的人们，总有一天都会如尘土般消散。然而即使明白这个道理，依然不得不珍爱、疼爱这些建立而成的羁绊，所以人们使用各种思辨方式，藉以和这份恐怖妥协，例如宣称死亡是神恩，或是想像死亡之后的世界，要是无法确信死亡并非毫无意义，就无法度过有意义的人生。 0 0 0
- 即使不构成理由，应该也是原因。为何而飞？为何要迈向毁灭？归根究柢只是因为愚昧，因为这种愚昧行径而失去的各种价值与意义，其实是将自己留在世界上的重要缘分。 0 0 0
- 是的——人的生命高尚尊贵，却过于轻盈虚幻。 0 0 0
- 只要听话尽责，主人就不会计较服装仪容或是闲暇嗜好之类的琐事，卡尔对此感到庆幸。他只要以落魄的外表饰演一名毫无教养的凄惨奴仆，主人就可以把他当成“昔日英雄其实只是愚蠢的战争牺牲者”的实例，对来宾们高谈阔论、乐在其中。 0 0 0
- 然而再优秀的战略，终究只是以现存的手段与对手为考量所拟定的，面对颠覆常识的未知敌人时，「策略」必然会出现破绽。 0 0 0
- 即便是虚张声势，在被看穿真相之前也是有效的战略。 0 0 0
- “我是这么想的……踩着别人生命而存活下来的人，应该要连死去人们的份一起活下去，不然他们就会死不瞑目了。” “……” “好不容易存活下来，却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不就等于是在嘲笑那些真的死掉的家伙吗？” 卡尔无法反驳，这或许是岁月历练的差别吧。卡尔已经低着头，认命聆听这名老翁的开导了。 “卡尔，你啊，首先得基于自己的意志完成一些事情。必须藉此亲自确认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完成这些过程之后，你才能首度面对自己过去的行为，才能由自己决定要怎么制裁自己，赦免自己。” 0 0 0
- 愚昧的家伙——一个不是声音的声音斥责道，不同的思绪猛然闯入意识。 为何身处天空却要叹息？飞翔的你难道不觉得羞耻？ 双翼是用来歌颂荣耀，在无限的自由之中欣喜跃动的东西。 钢铁之翼啊，之前不是证实过一次吗—— 0 0 0
- 有些时候，糟蹋自己也可能害得别人伤心。 0 0 0
- 我们输给历史了。 想创造新的传说，却被古老的传说重挫。 就是如此吧？单枪匹马面对众多敌人孤军奋斗的英雄，以及翱翔天际的龙……如果他们不是童话角色，又会是什么？ 这是古朴动人的英雄传奇，我们败给这样的历史了。 0 0 0
- 瞄准器映着光网的黯淡光辉，隔着玻璃镜面看得见一角蓝天，这是以卡尔的杀意围成的死亡空间，是被所有自由与祝福抛弃，只能静待弹雨执行穿刺死刑的炼狱。那片令人向往、令人放松的天空，像这样被切割出一小块领域，做出这种事的不是别人，正是卡尔，让卡尔载枪飞行就是这么回事。 0 0 0
- 所谓的翅膀——原来是那么自在又完美吗？ 所谓的天空——原来是蕴藏着这等美一丽的场所吗？ 0 0 0
- 就像是一只老鹰闯入一群麻雀的战局，飞翔的方式不同，精准度也不同。 0 0 0
- 如果生而为鱼，就会想前往陆地；如果出生在溪流，就会想前往大海。 未知的黑暗位于面前，就会忍不住踏出脚步。即使愚昧，即使毫无价值，无论如此反覆具有何种意义，依然如此—— 人类就是以这种方式，以人类的身分存于此时此刻，不是猿人，也不是野人。 0 0 0
- 对——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是希尔瓦纳的救世主，是夺取威德柏赫人民生命的死神，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过去的你只是幻梦一场。 所以，卡尔……你不用再烦恼了，不用再思考了，忘记你曾经是人类的事实吧。 你是在神的名下打造而成的钢铁，没有罪孽可言。尽情屠杀吧，卡尔，祖国就是为此让你诞生的。 0 0 0
- 他并不是想要寻死的人。万一他抱持着这样的愿望，到时候海伦也绝对不会容许。 海伦在內心发誓——如果这个人想在天空的尽头孤傲而终，到时无论如何，我都会在地面紧紧拉住他。 0 0 0
- 卡尔明白，自己已经落到再也无法坠落的最底层了。 然而就只是如此而已，并没有死。 既然会遵照本能回避痛苦，那么饿了就会吃食物，冷了就会裹着被子取暖。 只要环境允许，生命就只是不断无为延续，换句话说就和野兽一样。 0 0 0
- 没错。即使今天暂时回到地面，他和雷鸟号也将再度挑战天空，非得要不断挑战才行。因为必须前往的顶点，尚未抵达的巅峰就在那里。 0 0 0
- 如果没有你，我应该会再度逃入深山，假装视而不见，过着如同行尸走肉的人生，完全无法理解活着的意义与价值而逃避下去……但是现在的我不一样，你为我指引了道路，我要和你一起走下去。因为做出这个决定，所以我要战斗，不是为了寻死，是为了捡回生命所以非去不可。 0 0 0
- 「……你非得为这种理由赌命？」 「对，赌上性命。至今的我过着非得如此才能清算的人生，我一直欠着这笔债逃到现在，必须进行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赌博才能还清。」 0 0 0
- 他并不想来这种天空，不是这种只有憎恨与杀意交错的天空，他与雷鸟号原本可以抵达更遥远的天空，前往无人到过的另一头，前往只有这双翅膀可及的场所。 卡尔回过神来，发现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內心万分遗憾及惋惜。自己只要飞上天空就非得流血，甚至无法偿还这样的罪孽，这样的自己令他既悔恨又厌恶。 0 0 0
- 名为技师的人种，不会去计较兴趣或利益，只要手边有工程用的机械，就会忍不住非得要作些东西出来才肯罢休。 0 0 0
- 夜晚的黑暗再深再沉，人们依然会点亮光明。 是的，非得点亮光明。为了播下新的光之种子，非得踏入还看不见的黑暗之中。 0 0 0
- 总有一天会抵达该处。如果这是等同于践踏神之玉座的傲慢行径，那么卡尔以及雷鸟号，正活在足以威胁神、名为“现在”的这个时间。 0 0 0
- 艾利克紧握着受赠的项链，依然踌躇想要继续询问，卡尔温柔地朝他说：「那是天空的碎片，你迷惘的时候只要紧握它，它会随时告诉你该走的路。」 「……」 「我再也不会迷惘了，所以那东西现在属于你。」 从艾利克后方走上舷梯的阿尔柏特，将手放在少年肩上催促他道别。所有人都知道卡尔有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艾利克也必须认清这一点，长大成人就是这么一回事。 0 0 0
- 我……等于早已死过一次，这样的我以这份梦想，再度获得活下去的意义。 所以，活在当下的我肯定会死于这份梦想，没什么好意外的。 0 0 0
- 然而暗巷里也一样，似乎已经被好事分子蹂躏过了。墙上贴着满满的海报，赞扬爱国心态，将每天不如己意的事转化为愤怒，批判维持现状是一种耻辱，用尽各种修辞宣扬理念。 0 0 0
- “有你的……！” 这种无谋之勇，这份顽强拒绝败北的坚持，震撼了卡尔的內心。为了尊严不惜赌上生命——那只龙不但具备兽类没有的知性，也具备兽类没有的愚懵。 0 0 0
- “……你还记得几个人的脸？” 即使葛布霍德如此询问，卡尔也无法马上回答。他对刻在每块花岗岩上的名字都有印象，也能回忆长相与声音。他们的名字变成这种枯燥无味的文字刻在石头上，这是唯一令卡尔无法接受的事实。 不记得曾经在哪闹得不愉快，就只是不知不觉逐渐疏离，也没有刻意打听近况的家伙们——无论是哪一名队员，都只有令卡尔抱持着这种程度的感觉。卡尔实在是无法相信，他们所有人都埋在这块冰冷的土地里。 正因如此，卡尔才会尽量避免造访这座墓园。 0 0 0
- 偶尔他也会在湖畔眺望甯静的水面，幻想自己沉入其中。然而寻死的麻烦程度，总是稍微胜过活下去的麻烦程度。所以卡尔做出了最简单又不麻烦的选择，那就是反覆进行着摄食与排泄行为，任凭时光不断从身边流逝。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