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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恶魔》[12句]
- 有个父亲在园子里锄着夏天。还在站在菜畦边想:父亲懂得生活诀窍。因为父亲将他的愧疚植在最蠢的草里,然后把他们锄掉。 0 0 0
- 我们在恐惧中,一个人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心灵深处,本来这是不可以的。正是基于这种长期的信赖,我们需要意想不到的转折。仇恨允许践踏,允许毁灭。亲密无间的人允许割爱,因为爱会像深草一样重新长出来。一声原谅就能立刻收回伤害,好比嘴里留不住空气。 0 0 0
- 我很想将我的爱从身上一把扯出来,扔到地上踩烂,然后再爬到它旁边,让它穿过我的双眼重新爬入我的脑中。 0 0 0
- 但愿爱像割过的草地一样会重新生长出来。应该以别样的方式生长,好比小孩换牙,好比头发,好比指甲。它应该按自己的意愿生长。 0 0 0
- 仇恨允许踏践,允许毁灭。亲密无间的人允许割爱,因为爱会像深草一样重新长出来。一声原谅就能立刻收回伤害,好比嘴里留不住空气。 找人斗嘴总是有意为之,只有伤害属于失误。每次发完火就说爱,也不创什么新词儿。爱是永远都在的。不过爱在争执之际有一副利爪。 0 0 0
- 我成了他的孩子,不得不在与死亡的抗争中长大成人。人家没好气地叫我的名字,打我的手,向我脸上投来闪电般的目光。然而,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是在家里战战兢兢地行走,吃,睡或爱一个人好呢,还是更愿意在哪个屋里,哪个地方,哪张桌旁,哪张床上,哪个国家生活。 0 0 0
- 我想,这个世界并没有等待过任何人。我不必战战兢兢地行走,吃,睡,爱一个人。我既不需要理发师也不需要指甲剪也不掉纽扣,在有我这个人之前。那时父亲还滞留在战地,靠唱歌和在草丛中放枪过活。他不用去爱。草丛本该把他留下来才对。因为,当他回家看见村子上头的天时,他衬衫里面又长出一个农民来,又开始干从前的活计。这个返乡者造了坟墓,还得造我。 0 0 0
- “冬天的太阳有牙齿。我在窗玻璃中看到自己的脸,等待着太阳将城市从它的光亮中抛出去,因为天上已有足够的雪和泥。 当我拎着箱子走到街上,那心情就像是要立刻反身回去关上橱门。窗户大开着。橱门也许关上了” 0 0 0
- 但愿爱像割过的草地一样会重新长出来。应该以别样的方式生长,好比小孩子换牙,好比头发,好比指甲。它应该按自己的意愿生长。我惊讶床单和褥单的冰凉,接着又惊讶它的温暖,在我躺下来之后。 对苔蕾莎的爱又长出来了。是我逼迫它生长的,我不得不警惕。警惕苔蕾莎造访前我心目中的我们俩。我不得不捆住我的双手。它们想要给苔蕾莎写信,写我还认识我们俩。写我內心的冷漠对抗着理智,搅起了爱。 0 0 0
- 我们每个人都想象过,如何通过自杀让朋友们留下来。口上不说,心里却在责备对方,因为自己不由自主地惦记他们,因为他们的缘故而没有走上绝路。这么一来,人人都变得自以为是,以沉默为工具,把责任推到他人头上,因为自己和他们都还活着,没有死去。 努力拯救我们的是耐心。我们的耐心永远不会消失,或者必须马上回来,如果它被夺走的话。 0 0 0
- 在我看来,每一个死人仿佛都留下来一袋子词。我总是想起理发师和指甲剪,因为死人不再需要。还有,死人永远不会再掉一粒纽扣。 独裁者是一个错误,死去的人对这句话的体会也许跟我们不一样,埃德加说。 他们有证据,因为我们甚至对自己而言都是一个错误。因为我们不得不在这个国家战战兢兢地行走,吃,睡,爱一个人,直到重新需要理发师和指甲剪。 一个人,如果只是为了行走、吃、睡、爱一个人而制造坟墓,埃德加说,那么他的错比我们的还大。他是一个对所有人的错,一个主宰一切的错。 脑中长草。我们开口说话,草就被割。我们沉默,也一样。一茬又一茬,想长就长。然而我们还是幸运的。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