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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次旅行》[12句]
大卫·尼克斯《我们,一次旅行》是《一天》作者、英国浪漫喜剧大师大卫·尼克斯的最新作品,讲述了道格拉斯一家的故事。五十四岁的生物化学家道格拉斯一直以他理工男的方式爱着妻子和儿子,一家人在伦敦过着平静的中产生活。在儿子离家上大学前的一个深夜,妻子突然告诉他,她要离婚。道格拉斯带着妻儿来了一趟欧洲怀旧之旅。他要重走恋爱时走过的5个国家、8座城市,试图以此挽回25年的婚姻。旅行刚开始,他又犯了个后果严重的错误:儿子和一个流浪歌手跑了,妻子也满怀伤心和愤怒提前返回。多年的婚姻中,他始终拼尽全力地追在这对亲密的母子身后,听他们嘲笑他的一切,报之以迁就的微笑,并为他们打理好一切。这一次,他四顾茫然,悲伤地发现,他再也没有力气追上去了。
比起《一天》,《我们,一次旅行》在浪漫爱情之外,更多了一份家庭和现实的质感。《我们,一次旅行》对话精彩,行文幽默,几乎让你忘掉这本来是个忧伤的故事。
上辑:
《One Day》[81句]
下辑:
《爱,始于冬季》[31句]
- 但我怎么也想象不出,自己捏着一尊铜像的乳房的照片除了让人抓狂之外,还会有什么。 0 0 0
- 如果我们是两个人,或是四个人,也许还会保持某种平衡。但三口之家在一起,我们就像一只三条腿的狗,一瘸一拐地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 0 0 0
- 要把问题和最终的答案说清楚,可能需要补充些前因后果。我本能地感到,我的人生也许要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康妮之前与康妮之后。在我开始细述那个夏天发生的事之前,讲讲我们的相识过程或许有点用处。这终归是一个爱情故事,当然其中是有爱的。 0 0 0
- 康妮说这种游历曾是一种传统,特定阶层和年龄的年轻人踏上欧洲大陆进行一场文化朝圣,沿着一条公认的路线,由当地导游指引,参观某些古老的景点和艺术品,回到英国时便成为了阅历深厚、修养完备、见多识广的人。而实际上,所谓文化基本上是饮酒狎妓、充当冤大头的借口,带回家的无外乎掠来的文物、几瓶当地佳酿和梅毒花柳之症。 0 0 0
- 这并不是说那些工作不需要艰苦卓绝的努力;当时计算机还处于起步阶段,功能尚不稳定,充其量算是个庞大笨重的计算器,数据输入麻烦,耗时费力,远不如我现在口袋里揣的手机功能强大。普通的果蝇作为实验生物虽有诸多优点——多产,繁殖周期短,形态结构独具特色——但是没有什么个性。我们在昆虫实验室中养一只果蝇当宠物,在它专用的罐子里铺上一块极小的地毯,放几件微型家具,在每个生命周期结束时再换一只新的养。尽管分辨果蝇的性别颇为棘手,我们还是给他或她取名为布鲁斯。权当是生化学家幽默的典型例子吧。 0 0 0
- 毋庸讳言,我已经步入中年。我得坐着穿袜子,站起来时骨头吱嘎作响,而且紧张地意识到前列腺的存在,像一颗核桃似的夹在屁股中间。以前我一直以为衰老是一个缓慢渐进的过程,如同冰山的移动。现在我才意识到,衰老骤然而至,如同积雪从屋顶跌落。 相比之下,今年五十二岁的妻子,在我看来就和我们初相遇时一样迷人。如果我这么说,她会说:“道格拉斯,这只是一句台词。没人喜欢皱纹,没人喜欢白发。”我则会回答:“但这些我并不惊讶。自从遇见你,我就期望看着你变老。这怎么会让我苦恼呢?我爱的是你这张脸本身,不是二十八或三十四或四十三岁时的脸。我喜欢的是这张脸。” 0 0 0
- 我妹妹可不这样想。二十四五岁的凯伦交友随便,和一群被我父母称作“搞艺术的那帮人”的家伙一起混:未来的演员、剧作家、诗人、音乐人、舞者,一伙职业追求不靠谱的帅哥美女,他们熬到半夜不睡,别人上班的时间他们却聚在一起喝茶,情绪激动、没完没了地聊天。对妹妹来说,生活就是一次漫长的集体拥抱,而把我拉到她那伙朋友面前显摆一番,似乎让她有种莫名的开心。她喜欢说我跳过青年直接进入中年,在娘胎里就已经四十三岁。我想她说得没错,对于如何度过年轻时代,我一直不得要领。 0 0 0
- 很多夜晚的热心指导都以大喊大叫和哭红眼睛告终,也许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说起来我没什么可骄傲的。有一次,他竟然用拳头把他卧室的墙砸了一个洞。当然不是承重墙,只是石膏板的隔断,但我还是极为震惊,尤其是我停下来想想,他一定是把那堵墙想象成我的脸了。 但我不会放弃他,这一点我坚定不移。每天晚上我们学习,然后争吵。我尽可能与他重归于好,然后倒在床上,一种幻象让我无法入眠:我看到一个和阿尔比同龄的中国或韩国男孩,挑灯夜读,钻研代数、有机化学、计算机编程,有朝一日,我儿子要想谋生,就得和这个男孩竞争。 0 0 0
- 家是悲哀的。它没有改变,还为最后离开的人保持了舒适,似乎在想他回来。长时间 它没有一个人可以讨好,很泄气,没有勇气去丢掉偷学来的体面 0 0 0
- 去年夏天,在儿子要离开家去上大学之前不久,妻子半夜将我摇醒。 醒来后,我首先想到的是,有窃贼入室。自从搬到乡下,妻子睡觉就变得特别轻,一听到有吱扭声,咯吱声,或窸窸窣窣的声音,便一激灵醒过来。我会尽力宽慰她,说那是散热器在响,是地板托梁收缩或扩张的声音,是狐狸。她会说:是啊,狐狸拿走了笔记本电脑,狐狸偷走了车钥匙。然后我们躺着再听一会儿。床边一直有“紧急按钮”,但我从来没想到要按,免得惊扰什么人——比如小偷之类的。 我不是个特别勇敢的人,体格也算不得威猛,但在那个特殊的夜晚,我留意了下时间,刚过四点,叹了口气,打了个哈欠,走下楼梯,跨过我们那条不中用的狗,轻手轻脚地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检查门窗,之后重新回到楼上。 0 0 0
- 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婚姻不是一片高原,根本不是。它有峡谷,有犬牙交错的山峰,还有暗藏的裂缝,让你们俩跌落其中,在黑暗中摸索挣扎。还有令你感觉延伸而望不到尽头的干涸乏味的原野,而旅途中大多数时候是焦虑的沉默,有时候你完全看不到对方,有时候他们从你身边渐飘渐远,几乎不见踪影,旅途很艰难,十分、十分、十分艰难。 0 0 0
- 我搬到巴勒姆时,柏林墙仍然屹立。我快三十岁了,是生物化学博士,住在公路旁边一幢简装修的小公寓中,背着沉重的房贷,被工作和负资产压得透不过气来。平时上班时间和周末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搞我的第一个博士后项目,研究普通的果蝇,即黑腹果蝇,尤其是使用诱变剂对之进行经典正向遗传筛选。当时正在研发读取和处理生物基因组的工具,是果蝇研究激动人心的时代,也是我事业上的黄金时代,虽说我的私人生活不那么令人满意。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