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比我老的老頭》[11句]
黃永玉大藝術家黃永玉眼中的大藝術家是什麼樣的呢?80歲的黃永玉老人在這本散文新作《比我老的老頭》中,給我們講了那些比他還老的老頭的故事。在這本具有黃氏獨特風格的書中,一代“鬼才”黃永玉用風趣且另類的語言給我們講述他相識的那些“比他老的老頭”:錢鍾書、沈從文、李可染、張樂平、林風眠、張伯駒、許麟廬、廖冰兄、鄭可、陸志癢、余所亞、黃苗子……這些群星般閃亮的名字輝映了中國20世紀中後葉至21世紀的文化天空。唉!都錯過了,年輕人是時常錯過老人的故事一串串,像掛在樹梢尖上的冬天凋零的干果,已經痛苦得提不起來。——黃小玉“文革”過了,我們下了三年鄉又回到北京城了,在周恩來總理指示下,我和一些人被調到北京飯店去參加十八層新樓的美術工作。我沒有畫畫的任務,只做了一些計劃書的書面構想,比如哪一層會議室畫些什麼,擺什麼,什麼格式,請誰搞誰畫最合適之類設想。也不一定按時上班。做具體工作的都是海內高手,我分內的工作也不怎麼操心。
上辑:
《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16句]
下辑:
《芥末居雜記》[10句]
- 奇怪的性格產生于奇怪的遭遇。套一句托爾斯泰的名言,改之為: “正常的性格都一樣,奇怪的性格各有各的奇怪。” 0 0 0
- “文革”後從秦城監獄釋放出來,他短了一截腳,進屋剛坐定,多年臥在床底不出來的老貓認出了他,艱難地爬到他腳下繞圈,第二天,死了。它等了夏公十一年…… 0 0 0
- 文化窒息的危機當天看不見,哪兒痛、哪兒壞死還們不著。現在,嘗到味道了吧?一年複一年,不斷地收獲,咀嚼過往栽出的惡果;又一直為未來不停地播耕苦難和愚昧的種子。 0 0 0
- 哭吧,森林! 該哭的時候才哭! 不過,你已經沒有眼淚。 祇剩下根的樹不再活, 所以,今天的黃土是森林的過去; 毀了森林再夏禹治水何用? 更遙遠的過去還有恐龍啊! 今天,給未來的孩子祇留下灰燼嗎? 孩子終有一天 不知道樹是甚麼, 他們呼吸乾風! 樹,未來的傳說。 那一天, 如果還有一種生命叫做孩子的話…… 0 0 0
- 我有不少尊敬的前輩和兄長,一生成就總有點文不對題。學問淵博、人格高尚的紺弩先生最後以新式舊體詩傳世,簡直是笑話。沈從文表叔生前最後一部作品是服飾史圖錄,讓人哭笑不得;但都是絕上精品。樂平兄一生牽著三毛的小手奔波國土六十多年,遍灑愛心,廣結善緣,根深蒂固,增添祖國文化曆史光彩,也耗費了移山心力。 0 0 0
- 我青年時代,有個七十多歲的忘年之交,他是位當過土匪的造槍鐵匠。我曾請他鍛造過一支鳥槍。他常用手直接從灶膛里把燒紅的鐵管捏出來,隨即用鐵錘在砧上錘煉。我提醒他應該使用鐵鉗時,他匆忙地扔下鐵管,生氣了:“你嚷什麼?你看,起泡了!燙得我好疼!” 也就是說,我若果不提醒他,捏著燒紅的鐵管是不會痛的。真不思議。 0 0 0
- 記得他那時也畫三毛。我不記得什麼地方、什麼報紙用的。他坐在窗子邊小台子旁重複地畫同樣的畫稿。一只手拐不自然重畫一張,後腦部分不准確又畫一張,畫到第六次,他自己也生起氣來。我說: “其實張張都好,不須重畫的。” 他認真了,手指一點一點對著我,輕聲地說: “儂勿可以那能講!做事體要做透,做到自家嘸不話講!勿要人家講出來才改,記住啦杭!” 0 0 0
- 九十二歲的八月十二日上午十時,林風眠來到天堂門口。 “干什麼的?身上多是鞭痕?”上帝問他。 “畫家!”林風眠回答。 0 0 0
- 人死如遠游,他歸來在活人心上。 0 0 0
- “這幾十年,你和共產黨的關系到底怎樣?” 我回信說: “……我不是黨員。 打個比方說吧!黨是位三十來歲的農村婦女,成熟,漂亮。大熱天,扛著大包小包行李去趕火車——社會主義的車。 時間緊,路遠,天氣熱,加上包袱沉重,還帶著個三歲多的孩子。孩子就是我。 我,跟在後面,拉了一大段距離,顯得越發跟不上,居然這時候異想天開要吃‘冰棍’。 媽媽當然不理,只顧往前走,因為急著要趕時間。孩子卻不懂事,遠遠跟在後面哼哼唧唧。 做媽的煩了,放慢腳步,等走得近了,當面給了一巴掌。 我怎麼辦?當然大哭。眼看冰棍吃不到,媽媽卻走遠了。 跟了一輩子了!不跟她,跟誰呢?于是只好一邊哭,一邊跟著走。” 0 0 0
- 時光悠忽,幾乎喝一聲“疾”就過去大半輩子。十分可惜啊!好朋友在一起,總嫌光陰不夠。一個人應該努力創造是一回事,當覺悟到應該馬上努力創造又是另一回事。尤其不憤的是大伙兒的時光讓幾個混蛋浪費掉了!—忽然一起老了!痛苦得真令人呼天搶地。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