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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45句]
远藤周作《沉默》是日本文学大师远藤周作的经典杰作,被誉为“20世纪日本文学的高峰”。此版《沉默》为精装典藏版。
远藤周作是20世纪最优秀的作家之一,20世纪天主教文学中最重要的作家,《沉默》堪称战后日本文学代表作。(格雷厄姆·格林)
《沉默》这部非同凡响的杰作,忧郁、冷峻、深沉、雅致,引起心灵深处的共鸣。(约翰·厄普代克)
着名导演马丁•斯科塞斯筹划23年,投入350万美金,至今仍没找到完美呈现《沉默》的方式!
德川幕府时代,禁教令下长崎海边的村庄,葡萄牙耶稣会教士洛特里哥偷渡日本,暗查恩师因遭受“穴吊”而宣誓弃教一事,因为这事在当时欧洲人的眼中,不只是个人的挫折,同时也是整个欧洲信仰、思想的耻辱和失败。
在传教与寻访的艰难过程中,信仰与反叛、圣洁与背德、强权与卑微、受难与恐惧、坚贞与隐忍、挣扎与超脱……所有的两难情境都逼迫着他对基督的信仰进行更深层且更现实的思索,最终,他仿佛也走过一趟恩师的心路历程,获得对信仰的诠释与实践,向无边苍穹敞开了心扉……
上辑:
《狐狸庵食道乐》[10句]
下辑:
《灿烂小太阳的句子》[122句]
- 纵使那个人是沉默着,到今天为止,我的人生本身就在诉说着那个人。 0 0 0
- 为美丽的、良善的东西而死是很容易的;为悲惨的、腐败的东西而死才是困难的。 0 0 0
- 踏圣像的记忆,深深烙在司祭的脑海里,通译丢在自己脚边的木板,木板上嵌着铜版,铜版上雕刻着日本工艺师模仿做出的那个人的脸。 那张脸跟以往司祭在葡萄牙、在罗马、在摩亚、在澳门看过不知多少次的基督的脸都不一样。那不是充满威严和荣耀的基督的脸;也不是忍受着痛苦的美丽的脸;也不是抗拒诱惑,洋溢着坚强意志的脸。他脚边的那个人的脸,瘦巴巴而且疲惫不堪! 因为许多日本人踩过,镶着铜版的木板上留下黑黑的大拇指痕迹。而那张脸也被踩得凹下、模糊不清。凹下的那张脸难过似地仰望司祭。那双难过似地仰望自己的眼睛诉说着:踏下去吧!踏下去没关系,我是为了让你们践踏而存在的。 0 0 0
- “主啊,我恨你一直都保持沉默。” “我并非沉默着,而是一起受苦。” 0 0 0
- 人,真是奇妙。內心深处似乎都认为别人或许躲不掉,只有自己无论多么危险,一定能化险为夷。 0 0 0
- 你就像虐待小动物的猫一样。 现在,正享受着淫贱的快感。 0 0 0
- 这个小孩有一天也会和他的父亲、祖父一样,在这面对着黑暗的海、贫瘠而狭小的土地上,像牛马般劳动,像牛马般死去。然而,基督不是为美丽的、良善的东西而死去的。我那时候悟出:为美丽的、良善的东西而死是很容易的;为悲惨的、腐败的东西而死才是困难的。 0 0 0
- 沉默不是我,我故作沉默。 0 0 0
- 这个国家是沼泽。不久你也会明白的。这个国家是比想象中更可怕的沼泽地。无论那一种苗,只要种在那沼泽,根就开始腐烂,叶变黄而枯萎。 0 0 0
- 「为什么主要赐给我这么大的痛苦呢?」他回过头来以怨恨的眼光对我说,「神父!我们并没有做坏事呀!」 如果把他当成耳边风便什么事也没有,不过是胆小者的怨言罢了;可是,它为什么像针般刺痛我的心呢?主为什么要赐给这些凄惨的百姓,这些日本人迫害或拷问的试炼呢?不!吉次郎想说的是更可怕的事。那是神的沉默。自从发生宗教迫害到今天已有二十年之久,在日本这块黑色土地上有多少信徒呻吟,司祭流着红色的血,教会的塔倒塌了;但是神为什么面对着把一切奉献给自己的牺牲之前,还沉默着呢?我觉得吉次郎的怨言中包含着这种疑问而感到难过。 0 0 0
- 踏下去吧,踏下去吧,‘我’就是为了让你们践踏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为了分担你们的痛苦才背负十字架的。” 0 0 0
- 我拔下一根草,拼命在口中咀嚼,压制着涌到嘴边的念头。当然,我知道最大的罪是对神的绝望,可是,神为何沉默我就不懂。「主从五个火灾的城里救出义人」,如果,现在在这不毛之地也冒烟,树上也长出不会成熟的果实时,衪如果能为信徒说一句什么话都好,然而衪……我滑也似地跑下斜坡。如果慢慢走的话,这种不愉快的念头会像水泡涌到意识里,极为可怕。如果我肯定它,那么到今天为止的所做所为都被否定了。 0 0 0
- 在这荒废的土地上,无论如何必须留下一把尽管它很小但却可耕种的锄头……。 0 0 0
- 是的,长久以来,这里的老百姓们,就像牛马一样工作,像牛马一般死掉。我们的宗教之所以能够在这地方的农民当中,如水一般浸透进去,不是别的,是因为我们让他们体会到有生以来的温暖:是因为我们把他们当人看待;是因为司祭们的仁慈打动了他们。 0 0 0
- 我长久以来的猜测并没错。日本的百姓们渴慕着某些东西。他们像牛马一样劳动,像牛马一般无声无息死去。从我们的宗教找到了唯一能解除脚镣的途径。 0 0 0
- 「你是信徒吗?」 同事的卡尔倍这么一问,他突然静默不语。我们不明白为什么卡尔倍的问题会使他不高兴?起初他似乎不太愿意说,后来在我们的恳求下,他才慢慢说出九州岛地方天主教被迫害的情形:他在肥前的仓村看过二十四名教徒被藩主处以「水磔」的样子。所谓「水磔」是在海中竖立木桩,把天主教徒绑在木桩上;涨潮时,海水淹到大腿处,犯人逐渐疲惫,大约一个礼拜左右就会闷死掉。像这么残酷的方法,说不定连罗马时代的暴君尼洛还想不出来呢! 0 0 0
- 「他们信仰的不是天主教的神。日本人以前--」费雷拉以充满自信,不断言似地,一个字一个字有力而清晰地说。「没有神的概念,今后也不会有。」 0 0 0
- 「日本人并未具备有能思考和人类完全隔绝的神的能力。日本人也没有思考超越人类存在的能力。」 0 0 0
- 主啊!你为何沉默呢?你为何一直沉默着呢? 0 0 0
- 「不想到外面去吗?事到如今,身为神父不会逃走吧!」 「是吗?」司祭微笑着,「我不是圣人,我害怕死亡。」 日本人也笑出声来。 0 0 0
- 世人并不只限于圣人和英雄。要不是生长在这遭受迫害的时代,不知有多少信徒根本不必弃教或舍弃生命,可以一直信守着幸福的信仰呢。他们只是平凡的信徒,最后被肉体的恐怖击倒了。 0 0 0
- 罪,并不是一般人所想象的,如盗窃、说谎。所谓罪,是指一个人通过另一个人的人生,却忘了留在那里的雪泥鸿爪。 0 0 0
- 你一直都保持沉默;但你不可能一直沉默着! 0 0 0
- 在我的眼中--如果允许我有冒渎的揣测--犹大本身是被利用来营造基督戏剧的人生和死在十字架上的光荣而设的可怜的傀儡、玩偶! 0 0 0
- 不!主只寻找如褴褛般肮脏的人,司祭躺在床上这么想。出现在圣经里的人物当中,基督寻找的是患血漏的女人;是被众人丢石头,如娼妇般毫无吸引力,一点也不美的人。喜欢有吸引力的,美丽的人,这是谁都办得到的。那不是爱。对容颜衰老、如褴褛般的人和人生,不会抛弃的才是真正的爱,司祭虽然知晓这道理,但是还是宽恕不了吉次郎。当基督的脸再次靠近自己,以含泪的、体贴的眼光一直凝视着这边时,司祭对今天的自己感到可耻。 0 0 0
- “那个人并不是沉默。纵然那个人沉默着,直到今天我的人生就在诉说着着那个人。 0 0 0
- 他说村子被烧毁,以前住在那里的人全部被赶走了。除了波浪打在小舟发出低沈的声音之外,海上、陆上都沉默如死。司祭声音微弱地说,称为何抛下一切呢?连我们为祢建立的村庄,为何也任它烧毁呢?人们被驱逐时,祢没有给他们勇气,只有像这黑暗般沉默着。为什么?至少请告诉我理由。我们并不像在祢试炼下患痲疯病的乔布般那么坚强。乔布是圣人,而信徒们只不过是软弱的凡人罢了,不是吗?忍耐试炼也有限。请不要给我们更大的痛苦,司祭这么祈祷着;可是,海仍然冷冷的;黑暗依旧顽固地继续保持沉默。听得到的只是,单调而不停反复着的划桨声而已! 0 0 0
- 他们在卧亚所得到的有关日本的情报,比在祖国时更为详细。据说:就在他们三人出发的那年一月起,有三万五千名日本的天王教徒起义,以岛原为中心和幕府军苦战的结果,不分男女老幼全都被杀个精光。这次战争结束后,当地变成杳无人迹的荒地,残存的天主教徒也被像打虱子般消灭净尽了。不仅如此,对洛特-加龙省里哥神父们打击最大的消息是,由于这次的战争,日本已和葡萄牙全面断绝通商和贸易,更禁止葡萄牙船入境。 0 0 0
- 我在上封信里已向您报告过从五岛传教回来时,碰上官吏们在村子搜索的事。每次想到卡尔倍和我都安然无恙,就不由得从內心感谢主。 幸好「爸爸」等干部在日本官吏到达之前,已迅速叫人把圣画、十字架等危险的东西都藏好。像这种时候,组织就发挥很大的作用。大家若无其事地在田地继续工作。「爷爷」佯装什么都不知的脸,面对着官吏们的质问。农民们运用他们的智慧,在暴政面前装胡涂。 0 0 0
- 在此将有关友义村信徒的事更详细报告给您: 他们是贫穷百姓,在不满三公顷的田地上辛苦栽种麦和芋头,没有人拥有水田。看到他们连面向海的山腰都开垦成耕地时,对他们生活的困苦,不禁感到鼻酸。尽管如此,长崎的奉行还对他们课赋重税。是的,长久以来,这里的老百姓们,就像牛马一样工作,像牛马一般死掉。我们的宗教之所以能够在这地方的农民当中,如水一般浸透进去,不是别的,是因为我们让他们体会到有生以来的温暖:是因为我们把他们当人看待;是因为司祭们的仁慈打动了他们。 0 0 0
- 我再稍微详细地向您报告信徒们的秘密组织吧!这组织中有「爷爷」和「爸爸」的职位:「爷爷」负责受洗工作,「爸爸」负责教信徒们祈祷和讲道理,这些我已经向您报告过了。 这个「爸爸」还负责一项工作,即查阅日历把教会的节日告诉大家。听他们说圣诞节、耶稣受难日、复活节等都是依这个「爸爸」的指示举行的。 当然,在这样的节日里,由于没有司祭他们是不可能望弥撒。因此,只在某人家中偷偷拿一副旧圣画给大家看,之后做做祈祷而已。(他们祈祷是使用拉丁语「巴提尔·诺斯提尔」、「阿贝·玛利亚」说的。)唱祷词时的中间短暂空隙,还得故意若无其事地闲谈。这是因为不知官差何时会闯进来,还要应付万一闯进来时,能够证明只是一般性的规会而做的准备。 0 0 0
- 阳光逐渐转弱,天空又变阴霾,草原开始阴暗下来时,我放弃追寻刚才烧火的男子。「我们贪图灭亡与罪恶,在无路的荒地上行走」,口中吟着涌现心头的诗篇,拖曳着脚步。「太阳升起,太阳下落,回到原处。风向南吹,又向北转,绕着绕着,继续它的行程。百川皆入海,海未曾满溢,一切都是忧郁。已发生的事,不再发生。已做过的事,不必再做。」 0 0 0
- 如掠过枙杆的鸟翼般大小的黑影通过司祭的心。鸟翼载来了几件回忆,带来了信徒们各种死亡。那时神也沉默着。在下着毛毛雨的海上也沉默着。在太阳垂直照射的庭院里独眼男子被杀时神也没说话。 可是,那时,自己还忍耐得住。说是忍耐得住,其实是尽量把这可怕的疑问推得远远地,不想正视它。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呻吟声在诉说着:现在,您为什么还沉默着呢? 0 0 0
- 弃教者为了要拭去自己的悲惨和羞耻,总希望把以前的伙伴拖下水。那种心理就跟被放逐的天使想引诱神的信徒犯罪一样。 0 0 0
- 「你们一定要弄清楚呀!不是憎恨你们,才逮捕你们的。你们既未拖欠年贡,也认真服劳役,怎么会因憎恨而把你们绑起来呢?我很了解百姓是国家的根本。」 在苍蝇的飞舞声中夹杂着老人挥扇的声音,远处的鸡啼声随着微风飘来。司祭和大家一样低着头,心想:是在这里审问吗?众多的信徒和传教士,在受到拷问或处刑之前,大家是否也听过这种装出来温柔、体贴的声音呢?是否也在静得令人昏昏欲睡当中听着苍蝇的嗡嗡声呢?他等待着恐怖突然来袭,但奇怪的是恐怖末从心中涌现。毫无拷问或死亡的真实感。他想着今后的事就像雨天期盼着阳光普照的远处山丘。 0 0 0
- 「大家都不在乎吗?」司祭终于说出从刚才萦绕心中的疑问。「不久之后,我们说不定也会死。」 女的低下头,注视着脚边的草丛。苍蝇闻到他和女的汗臭味,在颈旁飞来飞去。「我不知道。石田先生常说到了天国就能享受永远的安乐。那里不必缴纳苛酷的年贡;不必担心饥饿和疾病,不必做苦役。我们已经做够了!」她叹了口气。「在这世上就只有苦难。天国没有这些东西吗?神父?」 司祭想说天国并不像你们所想象的,不过他没说出口。这些百姓们就像刚上主日学的小孩,脑中描绘的天国是没有苛税和苦役的另一个世界。谁也无权残酷地打碎这个梦。 0 0 0
- 你们不要倚靠尘土的君主,不要倚靠富人和他人的孩子,他毫无帮助的能力,最后,他的气一断就回归尘土。等待着那一天,而依赖他们的,最后都将失望,仰望上帝,以祂为依靠的人有福了。 他对囚犯们一字一字地念出旧约的句子,大家都倾听,连咳嗽声也没一个。看守也默默地听着。以前不经心地读过的这些圣经句子,从未像现在为了信徒、为了自己这般真心诚意念出来。每个字、每个句子,都有它新的意义和分量,沁入胸中。 0 0 0
- 「啊!对了,在岛上和神父问答时,有个问题我忘了问。神父,天主教所说的慈悲,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就像虐待小动物的猫一样。」司祭以凹陷的眼睛注视着对方说。「现在,正享受着淫贱的快感。」 0 0 0
- 自从岛原之乱后,地方政府开始彻底搜索隐匿的天主教徒,捕吏们每天到各部落巡察一次,有时会突然闯入民宅。 例如,去年还公布所有居民与邻居之间不得筑墙或篱笆。这是为了方便看清左邻右舍的动静,只要看到邻居举止怪异就得马上反应。有人能密告司祭住处的,赏银三百枚;发现修士的赏二百枚;信徒赏一百枚。这样的金额对贫穷的农民而言,是多么大的诱惑啊!因此,信徒们根本不敢相信其它村子的村民。因此,信徒们根本不敢相信其它村子的村民。上次我向您已提过无论是茂吉、一藏,或者是那老人都面无表情,活像戴着面具的脸。这道理我现在完全明白了。因为他们连喜悦、悲伤都不能形诸于色。 0 0 0
- 总算能颤抖着嘴唇想说「主啊!怜悯我!」的祈祷词;可是,祈祷词却从舌头消失了。主啊!请不要再舍弃我!不要再莫明其妙地抛弃我们!这就是祈祷吗?长久以来,我一直认为祈祷是为了赞美祢;然而,现在向祢说话时,好像是为了要诅咒祢。 0 0 0
- 现在这些人里头或许有曾经是信徒的人,可是,现在却借着大声辱骂你来告诉周围的人“我不是天主教徒”。 0 0 0
- 改善待遇的下一步,官吏们会做什么呢?司祭逐渐明白了。改善待遇也就是意味着审判的日子接近了。已习惯安逸生活的肉体,一定忍受不了痛苦。官吏们使用这种阴险的手段等待着自己身心渐渐松弛,然后,突然加以拷打、审问。 0 0 0
- 在那时候,会有那又怎么样的自暴自弃心理涌上心头。不知道澳门、摩尼的传教士们是否已经知道自己弃教的事。但是,允许居留在长崎出岛的荷兰贸易商们,可能已把事情经过传达到澳门,自己可能已被传教会驱逐出会了。 自己不只是被传教会驱逐出会,身为司祭的一切权利可能也已被剥夺,被神职人员视为可耻的污点。但,那又怎么样,又将如何?他用力咬着嘴唇,摇摇头:能够裁判我的心的,只有主,而不是那些家伙。 0 0 0
- 他像梦呓般小声祈祷着:主啊!一切按照你的旨意做吧!可是,现在自己的情绪,表面上和众多的圣人志愿把自己交付给神非常相似,其实,本质上是不同的。脑中有一个声音响着:你该怎么办才好呢?你的信仰已逐渐丧失。然而,现在连听到这声音都觉得痛苦。 0 0 0
- 突然有一股想笑的冲动。将来自己被杀的那一天,外界是否也跟现在一样毫无关系地运转着呢?自己被杀之后,蝉声是否依旧鸣叫,苍蝇是否仍然发出诱人入睡的嗡嗡声呢?那么想当英雄吗?你所期待的,不是默默无闻的殉教,而是虚荣的死亡吗?是为了希望被信徒们赞美、祈祷,说那个神父是圣人吗?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