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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翅雀》[96句]
唐娜·塔特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将使我们更接近真实与美。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发生爆炸,男孩西奥的母亲丧命,十三岁的西奥奇迹般幸存。但由于父亲早已遗弃他们母子,西奥只能寄住在有钱的同学家。陌生的环境令他不知所措,崭新的人际关系令他倍感挫折,但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失去母亲的伤痛。
但他意外拥有了博物馆的名画《金翅雀》。这幅画是他在回忆起母亲时的唯一慰藉,将他带进了幽深黑暗的艺术世界……
成年后的西奥游走在名人画室和自己工作的古董店之间。他并未与这个世界变得亲近,他爱上了一个女孩。他并不知道的是,自己处于一个正在逐渐缩小的危险的圆圈中心。
《金翅雀》由美国着名女作家唐娜·塔特耗费十余年时间创作,一部会让你挑灯夜读、推荐给所有朋友的伟大小说。
上辑:
《因此少女以回忆为食》[34句]
下辑:
《雨鼓》[30句]
- 要想了解这个世界,有时候你只能集中注意力看着某一个点,使劲观察身边的微小事物,让它代表所有一切。 0 0 0
- 我心里反复想着,我得回家,然后又第一百万次想到,我回不成家了。 0 0 0
- 实际上,光是想象一下自己不再待在这里,而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都怪不容易的。很难想象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别的世界。我觉得自己仿佛从未经历过跟眼下的景况不同的生活。 0 0 0
- 真奇怪,现在总是含着过去的明亮碎片,过去破碎到无法修补,却总也不会完全消亡。 0 0 0
- 你形容的沙漠,那种像大海一样无边无际的强烈阳光,听起来很可怕,但也很美。也许那种狂野和空荡自有魅力。很久以前的光和现在的光是不一样的,但在这里,在这座房子里,我每次回头都会想起过去。我想起你的时候,感觉你好像出海航行去了——走在一片明亮的异国土地上,那里没有道路,只有星星和天空。 0 0 0
- 我并不在乎这是什么音乐。我之所以会听它,完全是因为雨雾下的光芒,窗外的苍白树木,雷声,还有她。 我们之间的沉默幸福又奇怪,由耳机线与轻声和唱的冰冷声音相连。 0 0 0
- 一句简单的“不卖”对陌生客人效果巨大,不仅会让他更急切地想要成交,直接付现金,也让我有了在必要时取消交易的借口。 0 0 0
- 我因为笨拙和无知,搞砸了童话故事里一桩生死攸关的任务。 0 0 0
- 在这恒温控制、没有钟表的赌场里,节日和圣诞都是毫无意义的人造产品,但在杯盏碰撞的声响中,快乐听起来没那么阴沉而致命。 0 0 0
- 不管是谁说的话,我都不会照单全收。 也包括你。 0 0 0
- 人生短暂——不管人生究竟是什么。命运冷酷,但也许并非毫无目的。自然(也就是死亡)终将胜利,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要俯首称臣。我们也许并不总是很高兴来到这里,但我们的任务就是纵情投入:头也不回地蹚水过去,游过这片污水池,别让双眼和心灵堵塞。我们生自有机物,最后也终将耻辱地重新沉入有机物。但在通往死亡的半路上去爱死亡所无法碰触的东西,就是我们的荣耀和恩典。 0 0 0
- 不安的心,对秘密的迷恋。这些人和我一样,都认识灵魂里黑暗的后巷、低喃和阴影。 0 0 0
- 笑声就是光,光就是笑声,这就是整个宇宙的秘密。 0 0 0
- 为什么会是僵硬的语气和不自然的僵硬字体,我不知道。它和此刻在我脑中爆炸的回忆和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幻觉格格不入。雨夹雪打在窗户上,落下来的样子含着一种厚重深沉的历史感,让人想起饥饿和前进的军队,仿佛一场永不止歇的悲伤之雨。 0 0 0
- 最重要的是教我们学会与自己交谈的东西,教我们唱歌、将自己从绝望中救赎出来的东西。 0 0 0
- 她的存在本身,如梦幻般的那个童年时的她,是崇高与灾难的化身,是我追逐了多年的吗啡糖。 0 0 0
- 谁知道呢,也许在人生尽头等待我们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庄严高贵得难以想象。我们自己走进门去,上帝放下捂住我们眼睛的手,说:看啊!我们只能震惊地呆呆瞪视。 0 0 0
- 也许事情其实要复杂得多?善行有时候会导致不好的结果,这句话倒过来说也许也是对的?好像谁也没说过,恶行就不可能导致好结果?也许有时候,错误的方向才是对的方向?你可以走错路,但最后还是能到达你想去的地方?或者,反过来说,有时候你可以做错所有事,但最后结局还是好的? 0 0 0
- 大多数人似乎看到人生表面上的光鲜亮丽就满足了,那些薄薄的装饰性色彩和充满技巧的舞台灯光有时会起到效果,让人生困境那深入骨髓的邪恶无序显得没有那么神秘,也没有那么可怖。他们赌博,打高尔夫球,照料花园,买卖股票,找人上床,买新车,练瑜伽,工作,祈祷,重新装修住宅,因新闻而激动不已,为孩子忧心忡忡,说着邻居的闲话,查找餐厅的评价,建立慈善组织,支持政治候选人,到现场去看美网,吃饭,旅行,用各种设备和小玩意消磨时间,一头扎在信息、短信、交流和娱乐的浪潮中,不分方向,努力让自己忘了自己是在哪儿,是什么。但只要灯光足够明亮,不管怎么看都没法粉饰太平。一切从头到尾都是糜烂的。 0 0 0
- 反正她特别喜欢马,我母亲。她小时候养过一匹马,她说那匹马有时候会觉得孤单,然后它就会走到房子旁边,把头抵到窗户上,看着屋里。 0 0 0
- “能帮我个忙吗?把嘴闭上。能不能到那边站一会儿?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警察如果知道了马丁这件事,会给你颁发奖章,好多无辜的人因他而死。马丁是——” “或者你也可以滚。这样更好。” “马丁是个恶魔。根本算不上是个人。不是他的错,他天生就那样。没有感情,你明白吗?我知道马丁对别人做过好多比开枪更残忍的事。不是对我们,”他匆忙说,挥着手,仿佛这才是被误解的重点,“对我们,他开枪只是出于礼貌,不是出于他平常的邪恶。马丁是好人吗?是正常人吗?不是。他根本不是。弗里兹也不是什么好鸟。所以你不应该悲痛和痛苦,得换个角度来看。你应该把这件事想成是英雄之举,是为社会做好事。你不能总是用这么黑暗的心态来看待生活,知道吗,那样对你不好。” 0 0 0
- 我们在酒吧坐了好几个小时,为一些小事哈哈大笑,但同时也很严肃,她既愿意分享又耐心倾听。倾听是她的另一个闪光点:她听得非常认真,那股专注让人移不开视线——没有人能像她那么认真听我说话,连一半都比不上。在她身边,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可以对她说一些没法对任何人说的话。我肯定不能对凯西说那些话,她会毫不留情地开严肃话题的玩笑,或直接换个话题,或者干脆中途打断,有时假装没听见。和她在一起开心极了。每天的每一分钟我都爱她,用我的心脏、头脑和灵魂。时间很晚了,但我不希望酒吧关门,永远。 0 0 0
- 悲伤的浪潮退去后,我发现眼前是一片咸涩的残骸,照亮它的是一束明亮、消沉、空洞的光线,我很难回想起,这个世界除了一片死寂,还曾有过什么别样的面貌。 0 0 0
- 简直不可思议——我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我每次和她同处一室时都是这样,她的存在压过周围的一切:她的皮肤、眼睛、沙哑的声音,火焰色的头发,她轻轻歪头,仿佛在对自己哼歌。厨房的灯光和她存在的光芒混在一起,色彩斑斓,清新又美丽。 0 0 0
- 你既然没法事前好好计划,就只能先走着,随机应变了。 0 0 0
- 时间的痕迹,可见和不可见的。 0 0 0
- 伟大作品的某根线条里总有某种让人震惊的东西。不管你有多经常去捕捉那根线条,或者有多少人在你之前抓到过那根线条,那都是同一根线条,是从更高远的地方传下来的,里面让人震惊的东西总有一部分残留。 0 0 0
- 不认识的街道,无法理解的拐弯,语焉不详的距离。我不再试图读懂街上的路标,也不再去想我们这是在哪儿。在周围目所能及的一切里,唯一能当作路标的就是天上的月亮,月亮高高地挂在云层之上。满月光芒明亮,但不知为何显得相当不稳定,失去了重心,不像在沙漠里那样如锚一般稳固皎洁,更像是魔术师一眨眼变出来的道具,随时可能会飘入黑暗,消失在不知为何名的远方。 0 0 0
- 那是一种存在于世、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雄伟,是这个世界所无法理解的壮丽。望见纯粹的异世界的第一眼,在它面前,你像花一样哗然开放。 一个自己不想要的自我,一颗自己无法改变的心。 0 0 0
- 我并没给等待设一个时限,没想过我要等多久,但任何行动——毫无逻辑、毫无意义的行动,昆虫在罐子里四处乱撞似的行动—— 都要强过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用余光看着并不存在的幻影。 0 0 0
- 她对我微微一笑,天堂就吹起了风。 0 0 0
- 楼下灯光昏暗,地面上满是刨花。在这里仿佛身处一座马厩,四周站满耐心的巨兽。霍比教会我欣赏高档家具那如同生物般的活力。他的语气总是像在说人,用的是“他”、“她”,而不是“它”。有些家具带着动物般的野性,有些则线条僵硬,形状矮胖,气质更有教养。他会充满感情地伸手摸着餐柜和短脚橱,像爱抚宠物一样抚过它们富有光泽的深色木板。 0 0 0
- 我觉得自己就像在一部令人困惑的战争电影里,战友倒下了,我自己往前跑着,不知道前方有怎样更加可怕的地狱。 0 0 0
- 那副法布里蒂乌斯是个笑话。它本质上是个玩笑。所有最伟大的大师都是这么做的。伦勃朗。委拉斯凯兹。后期的提香。他们都会开玩笑,给自己找乐子。他们建造起一幅幅幻象、骗局,可是你靠近了看,就会发现他们把心思全都融进了笔触之中。抽象,神秘。另一种更深沉的美。既是画的那个对象,又不是它。我要说,一幅小画就能让法布里蒂乌斯跻身于世上最伟大的画家之列。他在《金翅雀》这么小的空间里就创造出了奇迹。 0 0 0
- 修补的第一条原则就是:要保证你所做的每一步都能被撤销。 0 0 0
- 你如果想活下去,在这世上活得开心,那就找个拥有自己生活的女人,她也会让你拥有你自己的生活。 0 0 0
- 不安的心,对秘密的迷恋。这些人和我一样,都认识灵魂里黑暗的后巷、低喃和阴影。手里递过的纸钞,密码,暗号。第二个自己。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安慰剂让生活超越平凡,值得继续过下去。 0 0 0
- 我觉得,我们从历史中拯救出来的任何东西都称得上是奇迹。 0 0 0
- 真正伟大的画足够灵活,可以从各种不同的角度进入一个人的头脑和心灵,它进入每个人的方式都不一样,每一个人的感受都独一无二。是你的,是你的。我就是为你而存在的。 0 0 0
- 另一个英语高阶班在读《远大前程》,我所在的班读的则是《瓦尔登湖》。我把自己藏在书里的寒冷甯静之中,远离沙漠打在金属板上的耀眼亮光。上午休息的时候(老师把所有学生召集起来,然后赶到室外自动贩卖机旁边一块拦着铁链的空地上活动),我站在自己能找到的离阳光最远的地方,带着批量生产的简装书,用红色铅笔划出一些特别令人鼓舞的句子:“大多数人在默默绝望中生活。” “即使是在人类所谓的游戏和娱乐背后,也隐藏着固定的、传统的、不知不觉的绝望。”梭罗如果看到拉斯维加斯,看到它的灯光和骗局,垃圾和白日梦,对未来的预测和空洞的假象,会作何感想? 0 0 0
- 然后你——那么勇敢地冲了出来?万岁!我都没想到你还在。可是你随即就出现了!你说你以前从来没拿过枪? 哈,我跟你说,这话听起来可能有点滑稽,但我这是在夸你,你开枪开得跟姑娘似的。为什么这是句夸奖?因为啊, 在这种危险情况下,从没开过枪的男人和从没开过枪的女人相比,像波波以前说的——女人更容易打中。男人呢,想表现得特别英勇,看电影太多了,很快就会不耐烦,太早开枪…… 0 0 0
- 我相信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建立在一个秘密上,随时都有可能被他毁灭殆尽。 0 0 0
- “能在门口道个别,”霍比说,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更愿意这样。临别时可以凝眸回望,就像那首描写死亡的俳句。他不喜欢不辞而别,更愿意停下来,跟路上的人说说话。‘樱花间的茶舍,开在黄泉路上。’” 0 0 0
- 人在悲伤的时候——至少我是这样——如果身边有几件熟悉的物品,就会得到极大的安慰,因为东西不会变。 0 0 0
- 《金翅雀》用一成不变的闪亮双眼持续凝视着我。木框很小,像艺术书籍上描述的那样:“只比A4纸略大一点”,但那些关于日期和尺寸的描述,那些死气沉沉的教科书知识,和画本身比起来都不值一提,就像你读了半天体育报纸上的统计数字时,包装工队已经在第四节领先两分,一层冰冷的薄雪降临在球场上。这幅画,包括它所有的魔力和活力,就像雪花飘落的那个奇妙时刻,泛绿的光芒和雪花在镜头前飞舞着,你已经不在乎比赛,不在乎谁赢谁输,只想在这个风声拂过的静默瞬间喝上一杯。我看着这幅画,感到一切都合流到一点,阳光下光芒闪烁的那个时刻转瞬即逝,又永远存在。我很少会注意金翅雀脚上的铁链,很少去想这个小家伙过得是多么残酷的生活——只能短暂展翅,然后一遍又一遍地落回毫无希望的老地方。 0 0 0
- 我希望世上的苦难存在某种更宏大的真相,至少在我对苦难的理解中能出现这种真相——但我已经发现,只有那些我不明白、也不可能明白的真相才最重要。神秘的,模棱两可的,无法解释的。不能放进故事里,或者它本来就完全没有故事性可言。几乎不存在的链条上明亮的闪光。黄色墙面上大片的阳光。将每一个生物与其他生物分离开来的孤独。与喜悦密不可分的悲伤。 0 0 0
- 我的心中满是绝望。她如果是美女,我可以自我安慰说她不可能看上我。但她平平无奇的长相让我如此心动,如此着迷,仿佛在不祥地暗示一种比肉体吸引力更深的爱,一种灵魂上的泥沼,让我多年无法自拔,苦苦挣扎。 0 0 0
- 那时候我可真疯狂, 但我觉得就算一辈子坐在那里欣赏那六幅画我也会觉得很幸福。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发疯方法。 0 0 0
-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保持忙碌是唯一能让你感觉好一些的做法。 0 0 0
- 我会笔直地往前走,接受一切该得的后果。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