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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回唱》[122句]
卡勒德·胡赛尼本书讲述了一对兄妹因贫穷和战争铸成的六十年悲欢离合。围绕父母、兄妹、甚至表亲和继母,他们如何去爱,如何被伤害,如何相互背叛,如何为彼此牺牲。小说亚马逊的官方介绍页面上说道:“它探索了流亡、自我牺牲、以及复杂的家 族关系。”读这个故事,追随主人公从喀布尔到巴黎,到旧金山再到希腊的提诺斯岛,每翻一页,都不得不为这情感动容。在回答大西洋月刊对他的访问时,卡勒德·胡塞尼这样说道:“《群山回唱》这书的写作始于家庭这概念。事实上,我的写作不断涉及的最重要的主题是家庭。抛开了家庭这个线索,你几乎无法理解自己,无法理解周围的人,无法弄明白整个世界中自己的位置。”
这是胡赛尼迄今最令人信服、最扣人心弦的小说。
上辑:
《灿烂千阳》[74句]
下辑:
《早晨从中午开始》[14句]
- 后来我懂了,这个世界看不见你的內在,它一点也不关心你的希望、梦想,以及忧伤。他们都被皮肤和骨骼遮蔽着。这是如此简单,如此荒谬,又如此残忍。我的病人们知道这些。他们看到了,关于他们是怎样的人,将要,或者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骨架的对称程度,两眼之间的距离,下巴的长短,鼻尖投射角的大小,以及是否拥有一个理想鼻额骨。美貌是个巨大而不当的礼物,来得既任意,又愚蠢。 0 0 0
- 一定要有所得,有所失,才谈得上勇气。可我来这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0 0 0
- 帕丽躺在那儿,身上一丝不挂,闭着眼,心脏猛烈锤击,迷醉于意乱神迷,有种嗡嗡的感觉荡漾开来,席卷了她的胸,她的腹,一直向下。 0 0 0
-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內心世界做出评价时 最好怀有一定程度的谦逊和宽容 0 0 0
- 有些老年人就是这个样子,好像一成不变地受着怪异发现的惊吓。 0 0 0
- 每件事都会让我想起你。 他就是用这样温存的、带着少许惊惶的语气,讲出了这句话,让我知道了父亲是个受伤的人,知道了他对我的爱像天空一样真实,浩瀚,永恒。 0 0 0
- 踉跄前行中,你总能在他们身上找到丢失的那一部分自己。 0 0 0
- 美貌是个巨大而不当的礼物,来得既任意又愚蠢。 0 0 0
- 对某些人,特别是对某些女人来说,婚姻——即便是不幸福的婚姻——是对一种更不幸福状态的逃避。 0 0 0
- 凭我的经验,向您这样了解女人的男人,似乎都不太想和女人有什么关系。 0 0 0
- 我要我的背包。“什么背包?”古尔冷冰冰地问。我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我的衣服、钞票、书、照相机。“小偷只给你留了这个。”古尔用叽里咕噜的英语说着,朝我旁边的窗台一指。是那张照片。我拿起了它。萨丽娅,她风中飞舞的长发,她周围翻卷的白浪,她礁石上的赤足,爱琴海在她前方骤然升腾。我喉头哽咽。我不想死在这儿,死在这些陌生人中间,死的离她如此遥远。我把照片插到了玻璃和窗框之间。 0 0 0
- 半个多世纪了,我一直都在照顾苏莱曼。我每天的生活都于他的需要,始终都有他的陪伴。现在我自由了,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但我发现这自由不过是个错觉,因为我最想做的事已不复存在。人家说,去发现,发现你生活的目标,然后去过那样的生活。可是有的时候,你只有生活过,才能认识到早已有了生活的目标,也许这目标你从来不曾想到。现在我的目标已经实现, 我觉得自己失去了方向,只剩下的随波逐流。 0 0 0
- 那段历史。太多去而复返重合。一如在朗读你自己的起诉书。 0 0 0
- 心理活动常常无法解释。此时此刻就是这样。这么多年以来,母亲和我共同度过了千千万万的时光,惟有这一刻最为明亮,它在我心底震颤着,发出最响亮的回声:我母亲仰起脸望着我,下巴朝上,斑驳而灿烂的阳光在她皮肤上闪烁,她在问我,问我是否知道,真主让我多么善良与坚强。 0 0 0
- (2)她的逆来顺受也许是出于对丈夫的恐惧,也可能是她过上奢侈生活的条件。但阿德尔怀疑,最有可能的是,她之所以逆来顺受,是出于和他相同的原因:因为她不得不认命。有什么选择呢?阿德尔无法逃离自己的生活,正像吴拉姆也逃不出自己的生活一样。人们会学着忍受最难以想象的东西。他也会。这是他的生活。这是他的母亲。这是他的父亲。这就是他,哪怕他始终对此茫然不解。 阿德尔知道,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爱他父亲了,以前他会蜷缩在父亲粗大的臂弯里,幸福地睡去。如今这已变得难以置信。可他会学着再次爱上他,即便到了现在,爱已经成了一种不同的、更复杂的、也更棘手的事情。阿德尔几乎可以感到,他正在一条又一跳地越过童年。很快,他就会长大成人。而等他长大的时候 。 0 0 0
- 难道我们不是都曾经渴望着逃离,改头换面,塑造重生吗?到了最后,难道我们不是都砍断了拴住我们的锚链,让自己得到解脱吗?可我又嘲笑着这样的疑惑,告诉自己我们毫无相似之处,而我之所以对它感到恼怒,也许只是把它当作了一件面罩,用来掩饰我的嫉妒,因为她在这件事上比我成功的多。 0 0 0
- 人家说,去发现,发现你生活的目标,然后去过那样的生活。可是有的时候,只有你生活过,才能认识到你早已有了生活的目标,也许这目标你从来不曾想到。 0 0 0
- 阿卜杜拉无法想象父亲也曾荡过秋千,也曾是个孩子,像阿卜杜拉一样的孩子,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和小朋友们在野地里疯跑。父亲,他两只手上是累累的伤痕,他的脸上刻满了疲倦的线条。父亲,他好像一生下来就拿着铁锹,指甲里带着泥垢。 0 0 0
- 透过眼帘,她看到丘陵温和柔软,天空高远而碧蓝,夕阳落入磨坊的身后,而且永远,永远,在天地的尽头,暗淡着,暗淡着的,是朦胧而连绵的群山。 0 0 0
- 我真该对她好点。人永远都不会后悔这样做。等你老了,你永远都不会对自己说:噢,真希望我过去对某某人不好。你永远不会那样想的。 0 0 0
- 我学会了在你身边苟且度日。 0 0 0
- 世界上没有一件玩具,能填补父亲不在时的空白。 每平方英里都有一千个悲剧。 0 0 0
- 让梦落在掌心,仿佛那是一片轻旋慢舞的花瓣,从树上飘落。 0 0 0
- 现在听到她呼叫我的名字,就在这客厅里,仿佛分隔我们的这些岁月正在折叠,一道又一道,时间因此聚拢了,几乎化作无形,只剩下一幅照片、一张明信片的宽度,飞一般送来我童年时代最瑰丽的纪念,坐在我身边,抓着我的手,叫我的名字。我们的名字。 0 0 0
- 她是我的妈妈,她不会离我而去。对这一点,过去,我只是简单地接受,觉得理所当然。我不曾为此感谢过她,就像我不曾感谢过洒在我身上的阳光。 0 0 0
- 他们告诉我,我必然要走入水中,很快就将沉没。出发之前,我把它留在岸上,给你。我恳求你找到它,妹妹,所以你一定会知道,在我沉入水中时,心中想着什么。 0 0 0
- 我出了门,久久地、漫无目的地走在城中,一心要逃离这医院,逃离病患和将死之人的集体喘息。我在多尘的晚霞中在过街道,路边是涂鸦污损的墙,卖货的铁皮棚子一个挨一个,紧紧挤在一起。我穿过小路,路边有些小女孩,头上顶着满眶的生粪,一些浑身炭灰的女人,在巨大的铝筒里煮着破衣烂衫。我在翻猪槽一样的小巷里左拐右转,老是想到马纳尔,在病房里等死的马纳尔,那屋里塞满了像他一样不成人形的人。我也老想到萨丽娅,坐在礁石上远眺大海的萨丽娅。我感觉到,在我心底深处有某种东西牵扯着我,像海里的回头浪一样拉拽着我。我想屈服,就让它把我掳去好了。我想放弃自己的安身立命之道,从现在的这个我脱身而出,抛开一切,就像蛇丢弃旧皮。 0 0 0
- 最终的效果是,她让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不言而喻的谴责,不仅如此,她还让我感觉自己活该收到这种谴责,让我感到內疚,因为心照不宣的过错,因为那些从未受到正式控告的罪行。 0 0 0
- 有几分钟的时间,我们谁也没有开口。他说过的哪些话,还在我俩之间萦绕回荡,那生命压抑的痛苦,那永远无法得到的幸福。 0 0 0
- 他闻着荒漠里的土腥味,看着头顶的星空,如同密布着冰晶,闪闪烁烁。一弯纤瘦的新月,捧着自己暗淡却圆满的魅影。 0 0 0
- 她受到了打击,这可不是第一次了,她既感到像小孩子一样对妈芒的崇拜,同时也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因为她对自己的母亲并没有完全了解。有一件事倒不让人吃惊,那就是妈芒对于连既轻松随意,又技艺精湛的引诱。妈芒干起来得心应手。在吸引男人的注意力上,她向来不会觉得力不从心。对男人们,她总是狼吞虎咽。 0 0 0
- 空气中充满了疾病。它不仅仅是一种气味,而更像一种有形的存在。每个医生都感觉得出来。疾病像蒸汽一样弥漫于房间。 0 0 0
- 这是施舍,他理当如释重负。可它伤了他。他感到了它的重击,如一把斧子劈头而落。 0 0 0
- 可是,等我放下行李箱,却感到每样东西中间都有一个空空的洞。我母亲和萨莉亚在这相依为命,一过就是几十年,对我而言,这段岁月却是黑暗而辽阔的空白。我一直在缺席。缺席于萨丽娅和妈妈在这张桌子上一起吃的每一顿饭,缺席于那些欢笑,争吵,持久的烦闷,疾病,正是这一长串简单的仪式构成了人的一生。进入我童年的家有点迷惑,就像一部小说,很久以前我读了开头,后来又把它丢开,现在却在读它的结尾。 0 0 0
- 创作意味着对他人生活得恣意破坏,把他们变成不情愿,也不知情的参与者。你盗取别人的欲望,别人的梦想,偷走别人的缺陷,别人的痛苦。你拿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是故意在这样做。 0 0 0
- 玛达丽娜的故事唤醒了我心里长久以来的躁动。我总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冲出家,闯荡世界,勇往直前。相形之下,我在蒂诺斯的生活就显得过于平凡。我预见到自己的人生慢慢展开,不过是一片虚无,没完没了地向外延展,所以我干脆把自己在蒂诺斯度过的大部分童年岁月付诸蹉跎,我感到我是自己的一个替身,一个代理,仿佛那个真正的自我在别处栖息,等待着有朝一日,能与这个晦暗、空洞的自我复合。我觉得我是孤岛上的逃奴,自己家里的流亡者。 0 0 0
- 此生如此,来生也一样。 0 0 0
- (一)进了校园,孩子们向两边分开,给我们让道。我听到有些女生发出尖叫。妈妈横冲直撞,穿过人群,就像一个保龄球,从一堆木瓶中间滚滚而过,只是她身后还拖着一个萨丽娅。她连推带搡地挤到校园一角,那儿有一条长凳,她爬到凳子上,把萨丽娅也拽上去,然后连吹了三声口哨。校园很快肃静下来了。 “她叫萨丽娅·贾纳科斯。”妈妈高叫着,“从今天开始……”她停了一下,“不管是谁在叫唤,把嘴给我闭上,我让你叫你才能叫。现在,从今天开始,萨丽娅就是本校的学生了。我希望你们大家用斯文和礼貌来对待她。如果我听说有人讲了不三不四的话,那我一定把你找出来,我一定要让你后悔。你们知道我一定会这么干。这件事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0 0 0
- 我不想死在这儿,死在这些陌生人中间,死得离她如此遥远。 0 0 0
- 可是知道这一点很重要,知道你的根,知道你人生开始的地方。如果不知道,你的人生好像就不真实了,就像个迷题。你明白吗?就像你错过了故事的开头,一下子到了中间,拼命想弄个明白。 0 0 0
- 巴巴·阿尤布不明白。正如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听到这铃声,便总有一道波浪,宛如苦梦的尾梢,从他周身横扫而过,每一次都像不期而至的狂风,吹得他心里一惊。可是随后它便过去了,像所有过去的事情一样。它过去了。 0 0 0
- 她的人生,她全部的人生,始终存在着一种巨大的缺失。冥冥之中,她总有这样的感觉。 “哥哥。“她说。她没意识到自己叫出了声,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哭。 一首波斯语的歌,歌中的一段,忽然飘落到她的舌尖: 我知道伤心的小仙女, 晚风吧她吹走了。 0 0 0
- 终其一生,我们只为寻找最初失去的那个人 0 0 0
- 突然之间,阿卜杜拉希望父亲能给人家道个谢,谢谢他们的糖果和茶,然后拉起他和帕丽的手,离开这座房子,离开房子里的画和窗帘,还有满屋的奢华与舒适。他们可以灌满水囊,买齐馕和煮蛋,顺着原路回家。穿过沙漠,经过巨石,一路与群山相伴,父亲还可以给他们讲几个故事。他们可以轮流拉车,车上坐着帕丽。走上两天,也许三个白天,不管肚子里灌进多少风沙,腿上又有多么疲累,但终将再次回到沙德巴格。舒贾看见他们出现,一定会狂奔而至,围着帕丽蹦跳转圈。那时他们就到家了。 0 0 0
- 是什么引起了怨恨,败坏了妈妈的善良、她的救助,以及她英勇的行为?是它们身上那一层知恩图报的阴影。这是她的需求,这是她让你背负的债务。她把这些行为当成了现款,拿来换取忠诚和顺从。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年前玛达丽娜要离开。那条把你拉出洪水的绳子,也会变成捆住你脖子的套索。人们到头来总是让妈妈感到失望,我也如此。他们无法偿还自己欠下的债,无法以妈妈希望的方式偿还。妈妈得到的安慰奖居高临下的无情的满足 0 0 0
- 可是时间啊,它就像美貌,你拥有的总是不如想的那么多 0 0 0
- 今天 我看到了我在寻觅的容颜 我看到了闭月 羞花 无法度量的优雅 0 0 0
- 如果雪崩把你埋住,你倒在好多好多雪的下面,就会分不清,上在哪边,下在哪边。你想把自己挖出去,却选了错误的方向,于是把你自己挖进了死亡。 0 0 0
- 这个世界看不见你的內在,它一点也不关心你的希望、梦想,以及忧伤。他们都被皮肤和骨骼遮蔽着。这是如此简单,如此荒谬,又如此残忍。美貌是个巨大而不当的礼物,来得既任意,又愚蠢。 0 0 0
- 我们在峰峦之巅呐喊,而群山回唱。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