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辑:
《阿莱夫》[20句]
下辑:
《博尔赫斯谈诗论艺》[12句]
- 爱国主义的幻想是不着边际的。公元1世纪时,普鲁塔克就嘲笑过那些声称雅典的月亮比科林斯的圆的人;17世纪的弥尔顿曾说上帝有首先启示他的英国人的习惯;17世纪初,费希特宣布说有个性的人和德国人显然是一回事。在这里,国家主义者大有人在;据他们自己说,他们的应予重视、无可非议的动机是弘扬阿根廷人的优秀品质。但是他们很不了解阿根廷人;论争时往往根据外在的事实,比如说,根据西班牙征服者、假想的天主教传统,或者“撒克逊帝国主义”替阿根廷人下定义。 0 0 0
- 并非是撒克逊王发布那些言论的那一天,而是他的一个敌人使那些言论得以流传的那一天才昭示了一个历史性的时期,一个预示着将要发生而尚未发生某些什么事的日期。这个“某些”就是:抛弃血统和民族,实现人类的团结一致。给予土地是一种美德,这种美德又归于他的祖国观念。斯诺里通过这个故事本身,超越了祖国的观念,将它更加升华。 0 0 0
- 叔本华提出了一个是所有人都永远感到困惑的表白:“世界是我的表象。信奉这条真理的人不承认有一个太阳、一个地球,只承认一双看到一个太阳的眼睛、一只触摸到一块土地的手。”也就是说,对唯心主义者叔本华来说,人的一双眼睛和一只手比太阳和大地更加真实,更加本质。 0 0 0
- 我想,历史,尤其是真实的历史,是很有羞怯心的,其实质性的日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內是不为人所知的。一位中国散文家曾经观察到,独角兽由于其活动所固有的不规律性,都是独来独往,不被人所察觉的。它的眼睛也只能观察到它所习惯看的东西。塔西佗虽然在书中记录过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但他并没有亲眼看见过。 0 0 0
- 一切艺术都力求取得音乐的属性,而音乐的属性就是形式。音乐、幸福的状态、神话学、时间塑造的面貌、某些晨暮的时刻以及某些地点,都想对我们说些什么,或者说了些我们不该遗忘的事情,或者正要向我们传达某些信息;这一即将来临然而没有出现的启示或许正是美学的事实。 0 0 0
- 犹太人比穆斯林更离奇。他们的《圣经》第一篇就有那句名言:「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祕哲学家们认为上帝这一指示的法力来自组成词句的字母。6世纪在叙利亚或巴勒斯坦编的《创世书》说众军的耶和华、以色列的上帝和万能的主用从一到十的基数和二十二个字母创造了宇宙。毕达哥拉斯和扬布利戈的教义是数字是造物的工具或元素;主张字母是造物[p129]的工具或元素就清楚地表明了新的文字崇拜。第二章第二段说:「二十二个基本字母:上帝把它们刻画、组合、掂量、调换,用它们生産了一切现有的和将有的事物。」然后说明那些字母对水、火、智慧、和平、㤙惠、睡梦、愤怒具有支配的力量,比如说K那个能左右生命的字母如何形成宇宙中的太阳、日历中的星期三和人体的左耳。 0 0 0
- 时间是一条令人沉没的河流,而我就是河流;时间是一只使我粉身碎骨的虎,而我就是虎;时间是一团吞噬我的烈火,而我就是烈火。 0 0 0
- 圣保罗的警句:Videmus nume per speculum in aenigmate 应是“一扇天窗让我们潜入那真正的深渊”,即人的灵魂中去。天空的深渊那可怕的无限是一种想象,是我们在一面镜子中感受到的我们自己的深渊。我们应该把眼光倒过来,对上帝愿为之而死的、我们內心的无限,作一番高尚的天文观察......如果我们看到银河,那是因为它确实存在于我们的心灵之中。 0 0 0
- 在那个沮丧的世纪,那激发了卢克莱俢创作出六部韵诗的绝对空间,那布鲁诺认为是一种解放的绝对空间,对帕斯卡来说,是一座迷宫,一道深渊。他厌恶宇宙,信奉上帝,可是上帝对他来说,不如他所憎恶的宇宙真实。他悲叹,不能再谈苍天了,他把我们的人生比作遇难者在荒岛上的生活,他感到物质世界的不断压力,感到头晕、恐惧和孤独,并把这些写进另外一句话中:”大自然是一个无线的圆球,其圆心无处不在,而圆周则不在任何地方。“ 0 0 0
- 那些阅读过英国抒情诗的人,不会忘记约翰·济慈的《夜莺颂》,这位患痨病的、贫穷的,也许在爱情上失意的诗人在1819年4月,他二十三岁的一个晚上在汉普斯提德的一座花园里写了这首诗。济慈在这座郊区的花园里,听到了奥维德和莎士比亚笔下的夜莺的永恒的歌唱,感到了自己来日无多,便把死亡和那看不见的小鸟不死的婉转的歌声相对照。济慈写过,诗人写诗应该像树长树叶那样地自然;两三个小时里那就能写出一页极其优美、隽永的诗歌,事后几乎不必润色;据我所知,还没有人评价过其诗作的优点,但有人为他的作品做过注释。问题的症结就在倒数第二句诗上。依赖环境的、难免一死的人对小鸟说,”不要欺凌饥饿中的人们“,他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就像摩押人路得在古代一个下午,在以色列的田野里听到的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