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人称鸿章乃当世之权臣,又多以为“权臣”便是“奸臣”,以为此一考语乃是对鸿章贬斥之意。后生辈如梁启超等,大费口舌论证鸿章并非权臣,实在多余。 何为权臣?手握重权之臣也。鸿章位极人臣,手握雄兵,统率海陆,先后巡抚江苏,总督湖广、两江、直隶、两广,內则开府建衙、起居八座,外则周旋列强、合纵连横,参赞机枢,决策庙堂,迄今四十余年。遍观大清朝野,与鸿章同期之人,似都不能如鸿章般历久弥坚。美利坚国公使亦曾说:“李鸿章乃清帝国最有权势之官吏……我们对任何事情,都先向李鸿章征求意见。”鸿章自忖,“权臣”二字,还是当得的,也是公允的。 0 0 0
- 甲午之役,有日本间谍宗方小太郎者,深居吾国,潜心社情民意,冷眼旁观,乃有呈交天皇之皇皇奏稿《中国大势之倾向》,鞭辟人里,透彻肺腑。 依宗方之见,中国之革新虽为世人看好,以为必将雄起东方,成就为一等大国,但实非如此。察一国,如同察一人,应先洞察其心腹,然后及其形体,表里洞照,內外兼察,始可说其国势所趋。今中国之外形,犹如老屋废厦加以粉饰,壮其观瞻,外形虽美,但一旦遇大风地震之灾,则柱折栋挫,指顾之间即将颠覆。 0 0 0
- 权力是个好东西,奸臣需要,忠臣、能臣更需要,唯有庸臣不需要。倘或无权在手,便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丈夫抱负如何伸展?无权在手,我师曾国藩无非一潦倒京官,鸿章亦无非一落魄翰林,蝇营狗苟,饱食终日。 0 0 0
- 首先何谓潮流?如今之世,君主立宪是潮流,共和革命亦是潮流.两股潮流并不合槽,何去何从?苍茫大地,潮流纵横;沟壑极多,你准备“顺”哪条潮流呢?谁能有资格能鉴别何是顺流、何为逆流?其次,既是潮流,随波逐流者、浑水摸鱼者.乃至兴风作浪者,绝不在少数,泥沙俱下,鱼龙混杂.言行不一.投机取巧者比比皆是。 0 0 0
- 义和团举事,自称扶清灭洋,却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既“扶”不了“清”,亦“灭”不了“洋”。大师兄们扰民误国有术,保家卫国无能,加上朝中宵小如庄王、刚毅之流,趁乱夺权,火上浇油,一发不可收拾。 0 0 0
- 好风凭借力,方能送我上青天。鸿鹄之所以为鸿鹄,正在于其抓住了“好风”,这就是权力,就是机遇。权力之“风”未必为大王之风,亦绝非和煦之风,电闪雷鸣,风云激荡。疾风知劲草,“拼命做官”就往往需要直面暴风雨,甚至要有“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豪情。 0 0 0
- 宗方以为,导致此种老朽之大原因,在于千百年来日积月累之人心腐败。中国之精力,全耗于形而下之事,崇尚虚华,拜金风靡,国不似国,民不似民,国家外形虽日新月异,实乃一虚肿之人,元气萎靡,不堪一击。宗方坦言,国家者乃人民之集合体也,人民即国家之“分子”, “分子”既已腐败,国家岂能独强? 0 0 0
- 官场如此糜烂,办事如此艰难,办事人再不放手抓权,岂不有愧于己、有愧于国?这正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无权就做不成大丈夫,只能做大豆腐了…… 0 0 0
- 办事之难,并非难在事难办,而是难在一人办事、十人掣肘,另外还有百人在边上说风凉话,等着看你出洋相。办事人筚路蓝缕,以血汗换取更大权力,建功立业;旁观者张牙舞爪,以口水就可获得一切。干得多不如干得少,干得少不如不干的,不干的不如挑刺的,长此以往,国家前途,甯复有进步之可冀? 0 0 0
- 中国官场贿赂成风,政以贿成。明太祖剥皮揎草(将贪官剥皮后蒙在草人身上),雍正帝则创设养廉银,以期高薪养廉、杜绝聚敛,但滔滔之势,非区区制法所能禁遏。中国土大夫,本为国家精英栋梁,口尊孔孟之学,却无非是做官之敲门砖而已。一旦得其位,却并不行其道,倡圣贤之言,行苟且之事。其中间或有人大声呼吁,却大半以反贪腐而博虚名,以博虚名而图实利。或是科场失利,恼羞成怒,如洪秀全者,假托救世之名,扯旗放炮,无非想的是取而代之,江山仅得半壁,其贪腐暴虐却已骇人听闻。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