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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及女人當然一定要談她們的衣著打扮。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美女們生不逢時,但我在此回憶的三個女人不甘心讓自己的美麗淪落,她們處心積慮地打扮自己,在灰暗的沉悶的街道上她們是三塊流動的風景。別人穿工裝和軍裝的時候她們穿著高領毛衣和白色的喇叭褲;當高領和喇叭褲在所有年輕人中間流行起來時,她們穿出了旗袍和呢料的裙子;當別的女人清一色地短發齊耳時,她們的頭發被燙成種種波浪的形狀;當其他人開始熱衷于燙發,女子理發店賓客盈門時,她們的頭發變成了自然清新的“清湯掛面”。就是這樣,這三個女人幾乎是殘酷地剝奪了其他小家碧玉們在服飾發型上的想象力。她們很倨傲,她們很團結,她們偶爾地會在街頭碰面,拍拍打打著,說些悄悄話,但她們不像美麗的孔雀,從來不在眾人面前競相開屏。
0 0 0 2 拷貝 二維碼 《你為何對我感到失望》
- 談及女人當然一定要談她們的衣著打扮。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美女們生不逢時,但我在此回憶的三個女人不甘心讓自己的美麗淪落,她們處心積慮地打扮自己,在灰暗的沉悶的街道上她們是三塊流動的風景。別人穿工裝和軍裝的時候她們穿著高領毛衣和白色的喇叭褲;當高領和喇叭褲在所有年輕人中間流行起來時,她們穿出了旗袍和呢料的裙子;當別的女人清一色地短發齊耳時,她們的頭發被燙成種種波浪的形狀;當其他人開始熱衷于燙發,女子理發店賓客盈門時,她們的頭發變成了自然清新的“清湯掛面”。就是這樣,這三個女人幾乎是殘酷地剝奪了其他小家碧玉們在服飾發型上的想象力。她們很倨傲,她們很團結,她們偶爾地會在街頭碰面,拍拍打打著,說些悄悄話,但她們不像美麗的孔雀,從來不在眾人面前競相開屏。 0 0 0
- 她們三個人之所以給我留下如此深刻的記憶,只因為她們是另類——當然二十多年前大家不用這種詞彙。在我生活的保守而世故的街道上,人們懷著暖昧的心情將她們稱之為騷女人(注意,此處的“騷”主要是指風騷,或者是風情萬種的意思,男人們發這個音時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悅,女人們則大多是咬牙切齒)。 是什麼樣的“騷”女人呢?她們容貌出眾,這是不言而喻的。按照三個人的外表特征,暫且把他們分為古典派、西洋派和上海派。需要解釋的是那個上海派,她是上海人,聽說來自上海的某條弄堂,舉手投足自有一種大都市美女特有的懶散。這種懶散在一個平庸的女人身上是令人討厭的毛病,在她身上卻構成了奇妙的風韻。上海派嫁了一個荷蘭華僑,華僑丈夫在附近的水泥廠工作,她就只能出汙泥而不染,每天面對。 0 0 0
- 我沒有再見過那三個女人,但是我現在仍然記得二十多年前的一個下午,我去街上的雜貨店買東西,看見古典派倚在櫃台上和女營業員聊天。那大概是她活著的最後一個秋天,她把幾張彩色照片拿給女營業員看,那是剛剛移居香港的上海派給她寄來的照片。我偷偷地瞟了一眼,看見照片上的上海派靠在一棵樹上,仍然是那麼懶散地微笑著,周圍好像是一片花園,因為照片是當時罕見的彩色膠卷,格外地鮮豔奪目。我還記得古典派在櫃台上的感歎,她說:香港,多好啊!你看她,看上運河多漂亮啊!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