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擅长撒谎的人喜欢望着对方的眼睛。他们总是看起来比正直的好人还要诚实,然而事实上,他们就连心脏都有可能是长在右边的骗子。 0 0 0
- 然而当那个孩子站起来,转身看着他们的时候,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掠过西魇的周身。那是个独一无二的小孩 ——像是被放逐到天尽头的海,漆黑而又洁白。 0 0 0
- 然而她还是尖叫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抹销掉那个人说的那句话、那个词、那个笑容、那个眼神。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眼里的同情已经用光了,现在剩余的,只是怜悯。同情是给同类的,怜悯则是给更低一等的种族。 0 0 0
- 她愣了一下,随后那种感觉又来了。蜂蜜从胸口涌出来,身上的每个角落都变得又热又黏。太阳叫做太阳,月亮叫做月亮,风信子叫做风信子。可太阳只有一个,月亮也只有一个,风信子却有好多。老鼠有好多,贫民窟的孩子也有好多。他们都叫“也路利 ”,就是野老鼠的意思。她也叫做也路利,可是那个不是她,不是只有一个的她啊。 0 0 0
- “啊? "维显得很沮丧,“原来我是海默的胳膊啊。 ” “不要妄自菲薄, ”海默望向远方,“没有胳膊的话,再强壮的士兵都是要死的。 ” 0 0 0
- 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她:魔法、不死的力量、看世界的方式 ……他知道他会死、会被销毁、会被弃骨扬灰 ……然而他比其他人更早地明白了永生的真谛 ——孩子。 她会代替他,活下去。 0 0 0
- 那个人有着异常苍白的皮肤,身量不高,五官寻常。那张脸上唯一引人注目之处,便是在贴着眼角的地方,绘有两朵紫色的桔梗花。他看起来绝不超过十四岁,沉默,安静,简单。然而换个位置,换个角度看过去,那个人会变得截然不同。妖艳,威慑,诡谲。 一颗纯黑色的星斗,一面没有花纹的镜子,一张白纸,一个谜。 0 0 0
- 然后,她看见了那三个人。两个小孩子,一个大孩子。他们站在镜子门的门口,震惊地看着她。那两个小孩子在颤抖,在哭泣。那个叫做赛特的大孩子没有哭,然而他的手却紧紧地握着。维知道的。那是害怕。害怕失去什么,害怕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害怕心散开了,害怕灵魂从躯壳里飞出去。要握紧。要抓住。 0 0 0
- 这个人有好多假面,干净的、脏的、温和的、暴虐的、笑的、不笑的。他和杰克、西魇、路德维希不一样,他们做事情之前会想,会寻找平衡点,会做很久的准备工作,他们是思考者。他更像文森特。靠着心行动,靠着感情行动,靠着爱行动。他很爱那个讲故事的人呢。维想。也许比我爱得还要多。 0 0 0
- “‘可是只有愚蠢的人才能得到爱啊’,”维学着那个讲故事的人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嫉妒艾米丽,因为从出生的时候起,她就把爱的能力都夺走了。 ’” 0 0 0
- 人活得太久就会忘记很多东西。忘记自己曾经年轻过,忘记自己曾经一无所知,曾经和这世界无怨无仇。他们看着自己的生活被后辈占领,看着世界交接到下一轮的血雨腥风之中,光辉和荣耀远离,欢呼的人群一个接一个的死入坟墓,最终,世界也遗忘了自己。那感觉一定很糟。很寂寞,很无聊,很不得安甯。如果外面的世界太安静,心就会躁动起来。 0 0 0
- 耶多科的心脏快跳起来。维听到了,那个旋律很棒,她一直都很羡慕,那是活得很健康的生命才有的节奏,有在意的事情,有在意的人,有耻辱、快乐和伤心,找对了位置的话,他们就会这样乒乓乒乓地跳起来。 0 0 0
- 事实上,所有的事都是这样的,无论你做什么,都要抓住要点,不要平均分配兵力,拘泥于不必要的细节的人,很容易延误战机。 0 0 0
- 那种感觉比疼还要疼。第一次晒到太阳,第一次碰到小羊的绒毛,第一次吃糖,第一次被人摸着头握着手,被温柔地碰触。她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这样一路走去,会得到的东西 ——海水,蓝色浸润流沙,水滋养大地,而后白色的盐浮生出来,它们蛰痛虚假的雨润风和,眼泪带走旧伤疤,而后,疼痛会数倍叠加。那个人从没有带来这样的感觉 ——那个讲故事的人。杰克老师也没有,海默也没有。他们不是女人。他们可以效仿、可以使用、可以用别的东西替代,然而有些东西无法替代 ——母爱。 0 0 0
- 我、洛还有安德,就是在那个时候觉悟的。我们都明白了一件事,一件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却一直真实存在的事。那就是,这个国家已经腐朽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我们之前以为的美好,不过是大人编出来哄我们听的故事。我们所保护的正义,不过是一张污秽的面具。 0 0 0
- 杰克的眼睛像玻璃一样,海默也有一双那样的眼睛。所有拥有那样眼睛的人,看起来都很悲伤。维希望自己长大后不要拥有那样的目光,至少,不要那么浅,那么轻,那么快地掠过后,就不敢再多加停留。 其实没有什么的 ——吃了自己的爸爸,被自己的妈妈丢出去喂狼。老鼠经常做这类的事,她长大的地方潮湿阴冷,为了获得更多的食物和热量,可怕的事总要做一些:欺骗一些人,谋害一些生命,抛弃一些道德和良心。只要别做太多就好,坏事做太多的话,身体就会变得很疲倦,疲倦到不想活了。 0 0 0
- 记住了,永远不要让自己变成装满别人的道理的盒子,如果你不知道一件事是对是错,那就不要轻易去做。不要管别人是怎么说,不要因为他们给你礼物,摸你的头发说喜欢你,就乖乖听话;也不要因为他们打你,拿刀子威胁你,就乖乖地听话。你的头是你自己的,你要自己去想,去分辨,去找到答案。 0 0 0
- 维问过那个讲故事的人, “既然契约狼能够变成人,为什么它们平时还要像狼那样活着呢? ” 那个人说: “如果你能够变成兔子,你会一直装做兔子的样子,和兔子一起生活么? ” 0 0 0
- 沉默不只有不开口一种。你要学会撒谎,你说你要代替穆法沙,那么从那个时刻起,你就是穆法沙了。你要骗过所有的人,无论是伤害你的人,还是爱你的人。 0 0 0
- 那些穿白色骑士服的男孩睁着明亮的大眼睛躺在那里,五官还没完全长开,昨夜宴会蹭脏的裤子还没来得及更换,心还没来得及变得刚硬残忍,第一次挥刀,第一次失去左手,第一次像女孩子那样尖叫……每一道门都是一张过滤网,优柔寡断和不坚强的生命被无情地剔掉,花哨的招式和伪装成勇敢的恐惧全部被斩落于地,这是最快捷的战士培训法,做不到标准动作的成员被罚永久入睡。余下的那些人,肩膀或宽阔或薄窄,手腕或粗壮或纤柔,头脑或灵敏或迟缓,手里的兵器或利剑或破铜烂铁……只有一样是百分之百的相同:那双眼里的光,不灭不熄。 0 0 0
- 小心地看,认真地听,耐心地学习,然后用尽一生的执着,去闯祸。 0 0 0
- 所有的游戏里都有替死鬼,你死了不是因为你不够聪明,也不是因为你没有利用价值,更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 ——只是死亡在那个时候需要有人来承担,而你恰好适合罢了。为了一群人的利益,单个的家伙常常会被推翻在地,没有是非对错,没有黑白正义,要怪,就怪你总是一个人,太孤单了。 0 0 0
- 只有做正确的事,比做令自己快乐的事,要重要得多。 0 0 0
- 她从荒原上长大,学会了它对待众生的方法,没有留意那方法是善是恶,是正义是邪途。作为回报,荒原给了她别人没有的力量,她比真正的狼更敏感,比真正的风雪更纯粹。只是也因此,她离人群更遥远了。 0 0 0
- 建一座宫殿要比建一座城堡花更多时间。沙子、泥浆、树脂、贝壳、珊瑚 ……闪闪发光的白色岩石。骨架要匀称,穹顶滤过的光要柔和,供风出入的门要能够自由开合,喷泉水的滴落声不能惊动叶片上的蝴蝶 ……它是绅士,是淑女,是穿蓬蓬裙的小公主和金色头发的小王子;它同时又是战士,是手拿利剑与盾牌的杀人者。同任何一座用于战争的城堡一样,它要擅长吞噬生命,然而,它的吃相必须高贵完美。 0 0 0
- 她喜欢她现在站的那个位置,不想再逃,也不准备再退了。 0 0 0
- 苹果的气息像春天,石榴是夏,梨子像是山里的泉水,而柑橘甜得仿佛一个梦了。 0 0 0
- 像讲故事的人的讲的其他故事一样,维听得津津有味,却没有听懂, “这和我问的那个问题有关系么?小孩变成大人,也要加入一个俱乐部么? ” 那个人微微地笑, “对呀。无论你想要加入哪个俱乐部,要准备的事情都是一样的:像别人一样弄脏你的手、不再相信任何人、抛弃尊严、把自己和高处的人捆绑在一起 ……简单地说,就是把做孩子时大人教给你的那一切都推翻就好了。 ” 0 0 0
- 他有一张恶梦一样的脸。尖鼻子,尖耳朵,发青的肤色,被烟熏黄的牙齿。他是那种敢出现在暴力的贫民区,同时又可以自在地混入名流们宴会的人。比所有的人都要勇敢,或者说,恬不知耻;比所有的人都要狡诈,或者说,聪明绝顶。 0 0 0
- 只有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恐怖,才能这样全身心地畏惧死亡,这样彻底地抛弃对世界的信任 ——不信任任何人、任何事物、任何一个貌似祥和安甯的瞬间。 文森特为自己的仇恨找到了一个好土壤。对于复仇者来说,没有比维更好更合适的敌人了 ——她从不主动反击,又不会轻易凋零。他们也许可以厮打一辈子,最终比最贴心的朋友还要亲密无间。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