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天,有某一样东西捉住我们的心。甚么都可以,些微的东西。玫瑰花蕾、遗失的帽子、小时喜欢的一件毛衣、吉•比特尼的旧唱片,或者已经无可去寻微不足道的东西的排列。有两、三天,或其中的某一样在我们心中徘徊,然后回到原来的场所去。 …幽暗。 我们的心挖了好几口井,而那井的上方有鸟飞过。 0 0 0
- 神经错乱,把自己的心埋进时间的淤泥。为不着边际的念头痛苦不堪,相互嫁祸于人 0 0 0
- 月光下,一切都显得苍白。任何东西都好像没有价值没有意义没有方向。影子都若有若无。 0 0 0
- 对于我也是个孤独的季节。回到宿舍每次脱衣服,都觉得浑身的骨头像要捅破皮肤蹦出来似的。大概我体內存在一种来路不明的活力,而那力正朝错误方向推进不止,要把我带去别的什么世界 0 0 0
- 我们的心被掘出好几口井。井口有鸟掠过。 0 0 0
- 灯塔敦实实黑乎乎的。形状恰似整个倒扣的钟,又像沉思男人的背影。当夕阳西下迷离的夕辉中有藏蓝色融进时,钟抓手那里便放出橙色的光,开始缓缓旋转。灯塔总是捕捉暮色变化那一恰到好处的临界点——光与暗开始交错而暗却将超过光的那一瞬之间。 0 0 0
- 莫名其妙。多少年来我都是一个人生活,不是过得蛮好嘛!却又想不起如何好法。二十四年——这并非短得可以转眼忘掉的岁月。感觉上就好像正在找东西时忘了找什么一样。到底在找什么呢? 0 0 0
- 同一天的周而复始,若不在哪里留下折痕,说不定会产生错觉。 0 0 0
- 想想,25岁…..·该想点事的年龄了。这可是两个12岁男孩加在一起的年龄哟!你有那样的价值么?没有,一人份儿的都没有,连空泡菜瓶里的蚁巢那点儿价值都没有。……算了吧,无聊的隐喻!完全无济于事!想想看,你是哪里出了问题的。想出来呀!·….·鬼晓得怎么回事! 0 0 0
- 一个季节开门离去,另一季节从另一门口进来。人们有时慌慌张张地打开门,叫道喂等等有句话忘说了。然而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关门。房间里另一季节已在椅子坐下,擦火柴点燃香烟。如果有话忘说了,他开口道,我来听好了,碰巧也可能把话捎过去。不不可以了,人们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惟独风声涌满四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个季节死去而已。 0 0 0
- 我们再度陷入沉默。我们的共同拥有的仅仅是很早很早以前死去的时间的残片。但至今仍有些许温馨的回忆如远古的光照在我心中往来彷徨。往下,死将俘获我并将我重新投入“无”的熔炉中,而我将同古老的光照一起穿过被其投入之前的短暂时刻。 0 0 0
- 常想你来着,我说。心情于是一落千丈。 0 0 0
- 过去与现在已一目了然,而未来则是“或许”。 然而当我们回头看自己走过来的暗路时,所看到的仍似乎只是依稀莫辩的“或许”。我们所能明确认知的仅仅是现在这一瞬间,而这也无非与我们擦肩而过。 0 0 0
- 从远处看,大多数东西都美丽动人。 0 0 0
- 时候一到,任何人都得洗手上岸,别无他路。 0 0 0
- 你有那么一种地方,和沙钟一个样,沙子没了,必定有人赶来填回。 0 0 0
- 如此这般,我二十五六岁的季节就流逝过去。午后阳光一般温阳平和的日子。 也不知时间流过了多少,总之我在横无际崖的沉默中行走不止。 0 0 0
- 我是在神奇的星辰下出生的。就是说,想得到的东西——不论什么——肯定到手。但每当把什么弄到手时,都踩坏了别的什么。 0 0 0
-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顺着自己的体系生活,跟自己相差太远的会令人生气,可是太相像的又令人悲伤,只是这么回事。 0 0 0
- 关上门后,虫鸣一声不闻。无懈可击的沉寂如滞重的浓雾积淀于地表。78台弹子球机将312只脚牢牢支在地上,静静承受别无归宿的重量。凄凉的场景。 0 0 0
- 整整24小时没睡,却莫名其妙地不困。体內倦倦的懒懒的,唯独脑袋犹如熟悉环境的水生动物在纵横交错的意识水路中没头没脑地往来穿梭。 0 0 0
- 起初,她认为自己为社会所不容而我为社会所容。我们较为成功地扮演了各自的角色。然而在两人认为可以一直这样干下去的时候有什么坏掉了。尽管微不足道,但已无可挽回。我们置身于被拉长了的、平静的死胡同中。那是我们的尽头。 0 0 0
- 暮色四合时分,他顺着同一条路返回他自身的世界。归途中,无可名状的伤感时常罩住他的心。他觉得前头等待他的世界那般辽阔,那般雄浑,完全没有他潜入的余地。 0 0 0
- 好几个月好几年,我一个人持续坐在深水游泳他的底部。温暖的水,柔和的水,以及沉默、沉默·. 0 0 0
- 命运这东西,有时就像不断改变前进方向的区域沙风暴。你想要避开它而改变脚步。结果,风暴也像配合你似的改变脚步。你再一次改变脚步,风暴也同样地再度改变脚步。好几次又好几次,简直就像在黎明前与死神共跳不祥舞步,不断地重复又重复。你要问为甚么吗?因为风暴并不是从某远方吹来,并不是与你无关。换句话说,那就是你自己。 0 0 0
- 有时候,昨天的事恍若去年的,而去年的事恍若昨天的。严重的时候,居然觉得明天的事仿佛昨天的。 0 0 0
- 这段时间里,雨仍往水库不停地洒泻。雨下得很静很静,音量也就是把细细撕开的报纸屑撤在厚地毯上的那个程度。勒鲁什的电影中常下的雨。 0 0 0
- 俯视眼下横亘的城区夜景。城区看上去仿佛注入平板铸模的稠糊物的光。又像是巨大的飞蛾洒下的金粉。 0 0 0
- 回首望去,广阔的墓地上,死植根于各自的地面。鼠时而拉起女孩的手,漫无目的地在故作庄重的灵园沙道上走动。曾负有各所不一的姓名、年华以及各所不一的过往生涯的死,恰如植物园的灌木丛,以相等的间距无限铺展开去。它们没有随风摇曳的叶片低吟,没有清香,也没有理应伸向黑暗的触角,看上去仿佛时光不再的树木。情思也好,作为其载体的语言也好,它们都已失去,而全部交付给继续生存的男女。两人折回树林,紧紧抱在一起。夹带海潮味的风,树叶的芬芳,草丛问的蟋蟀——唯独生生不息的世界的悲哀充溢四周。 0 0 0
- 当然情绪上不来时(尤其半夜两点)谁也不去接电话。电话便如预感死之将至的象一样,狂嚎乱叫若干次(我数的最多一回为32次),之后死掉。“死掉”——这一字眼一如其本身所示,死掉就是死掉。电话铃的最后一声穿过宿舍长长的走廊被夜幕吞噬后,突然的沉寂压向四周。沉寂得委实令人心休。人人都在被窝中屏息敛气,回想彻底死掉的电话。 深更半夜的电话总是內容灰暗的电话。有人拿起听筒,开始低声讲话。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