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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想着方才那场谈话里,自己对宋观说的那句“你怎么这么傻啊,你知不知道太后娘娘只是在利用你”,他想着宋观回复自己的那句“那又如何”。 对方毫无表情的样子,神情疏离又这么冷漠,他此刻哪怕只是回想起来,也只觉得仿佛冬日里的那股无处不在的冷意,像缠丝一般漫上来。 他知道自己这样说话,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可他在他面前,向来管不住自己。他和宋观说,“你大哥也不顾你,你前面的就是一个火坑,别人都推着你跳,你是不是伤心到傻了,才真的去跳了。我不想你跳,我想拦着你,别人不管你,我管你啊,你别糊涂别犯傻了好不好,你别跳好不好”,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情,那么真情实感的,倒是弄得自己姿态低到尘埃里,偏偏那个人一点都不领情。
0 0 0 0 复制 二维码 《炮灰"攻"养成系统》
- 他只是想揭开那人的面具看一看对方的样子,无论是何模样,都想看一眼。但是最后的最后,生命无力的最末尾里,他看着那张柳木的面具,无法再近一步。最后头颅坠落的视线里,陆白衣也只看见那一张柳木的面具,似哭非笑地望着他,无悲,无喜。 0 0 0
- 【陆白衣也只看见那一张柳木的面具,似哭非笑地望着他,无悲,无喜。】 0 0 0
- 低微至此,卑微至尘埃里。他攥着这个念头,如同一个将将溺死之人攀着了一段浮木。十八岁生日那年,他于那段摄影机录取下来的影像里看到宋观嫌恶的表情。视频里宋观拿着他的衣物,如同见了什么肮脏的不得了的东西。一瞬间脑中的空白,血液都似逆行。宋观。宋观。宋观。他仿佛听见自己世界一点点被肢解的声音,灭顶的齿冷。 ——“他长的越来越像他了”。 ——“是真的想让他死”。 ——“婊/子生的贱种”。 ——“恶心”。 …… 0 0 0
- 一个无法追回那些呼唤,另一个跨不过这沧海。 0 0 0
- 大多数人面对死亡的时候,总是恐惧。人们贪恋着尘世种种,不愿就这么空白离开,所以死时也要带上自己生前喜欢的东西作为陪葬,以期自己死后在另一个世界还能再次拥有。有人名剑陪葬,有人黄金陪葬,有人秘籍陪葬,有人美人殉葬。裘长老死的时候,这些东西他都没有带走,没有什么神兵利器,也没有什么绝世的武功秘籍,连一身衣服都是从简,唯独手里握着了一只草编的蚱蜢,丑丑的一只,丑得颇为别致,已是有些旧损的样子,但经过特殊的手法处理,所以也就一直完整地保留住了最开始那副丑丑的模样。 0 0 0
- 那么多回忆到头来都成空。他攥着那份亲子证明,一点点撕碎了揉碎了,咬着那碎末的纸张,他把它们全部咽下去吞下去恨不得就这样烂在肚子里永世不得超生。 许多年前第一眼的相见,墙上爬满了的深绿浅绿浓绿淡绿的地锦,白色衬衣的少年笑意清浅。章有从没有跟人说过,他第一眼见着那个人的时候,就是喜欢的。那时阳光大好,空中暗暗浮动着不知名的花香,而少年看着他笑着,在心底想,这真是个难看的小孩子。 0 0 0
- 传闻里的酒,醉生梦死,既是醉生能梦死,便可一醉解百优,那甜香的酒液入喉,也就不用说是曾经放下的或是放不下的,总归统统什么都不记得。忘断前尘,断了的是尘念。神龛上剥落了眼鼻的佛像,面容狰狞里,无声慈悲地注视着所有一切的发生。 在那之前,有人名叫无忧,在那之后,这世间再没有无忧此人。 0 0 0
- 对方就是这样在他的视线里伸出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两人肌肤接触的时候,他颤抖了一下。然后他听到对方很轻的,甚至是带着一种温柔错觉的声音,说了一声:“嘘。” ——嘘。 ——别说了。 ——嘘。 ——这是禁言的意思。 0 0 0
- 但一段生死隔成两段故事。仿佛身前三言两语的呼唤,身后点点滴滴的沧海。 宋观于李端云而言,就是那些三言两语的呼唤,而小宋观站在李端云之后,两人之间隔着太多点滴的沧海,是俗世鸿沟难越。 —— 一个无法追回那些呼唤,另一个跨不过这沧海。 0 0 0
- 白衣神君有片刻沉默,却是将宋观抓得更紧了一点,那指尖如此冰凉。宋观看着白虎,另一地的主角受正在遭大罪,所以他此刻疼得厉害了,连嘴唇都颜色有些泛白,但他看着白虎,也正是这短暂的沉默里,他在心中做出了一个最终决定。 当宋观的指尖挑起白虎下巴时,白衣帝君的面容有一瞬怔然。那双桃花秋水般的眼睛里,朦朦的一片。朱雀总是说,不知道死人脸变了脸色之后,是个什么模样。其实很多人都在私底下揣测过,白虎不再端着那“生人勿近”的表情时,是个什么模样。却不想原来是这个模样。却原来是个这个样子。 仿佛桑落酒,甘露永春,能让人微微晕眩。 可他这一生唯一的一次怔然迷惑,到底是给错了人。 0 0 0
- 鸡蛋君站在距离宋观一米远的地方,望着宋观的眼神简直难以形容。 它好像之前的时候说过,自己一点都不希望看到宋观,逐渐变成一个玩弄人心的人渣…… 为什么,为什么它现在觉得,宋观以后就是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啊! 0 0 0
- 【可我今生遇你,如何无忧】 0 0 0
- 心念微动,正要移行千里的刹那,右手却一把被人扣住了。宋观有些吃惊,抬眼看去,正对上一双桃花秋水般的眼睛,那人一身白衣墨发,宛若山水泼墨写就。 仍是这只听过几次的冷如寒潭般的声音,只此刻似乎被放得轻柔了那么多:“别去。” 白衣的帝君说别去。别去。别去什么地方? 宋观在最初的错愕之后,立刻冷静下来,他回转过身,语气肯定:“你是小白。” 难怪在初见时,那小兔子就是这样一副拽到二万八千五以外的模样,他觉得有些微眼熟,可一个是白虎,一个是小兔子,物种差太远,他始终没能将两者联想到一起过。 0 0 0
- 他回想着方才那场谈话里,自己对宋观说的那句“你怎么这么傻啊,你知不知道太后娘娘只是在利用你”,他想着宋观回复自己的那句“那又如何”。 对方毫无表情的样子,神情疏离又这么冷漠,他此刻哪怕只是回想起来,也只觉得仿佛冬日里的那股无处不在的冷意,像缠丝一般漫上来。 他知道自己这样说话,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可他在他面前,向来管不住自己。他和宋观说,“你大哥也不顾你,你前面的就是一个火坑,别人都推着你跳,你是不是伤心到傻了,才真的去跳了。我不想你跳,我想拦着你,别人不管你,我管你啊,你别糊涂别犯傻了好不好,你别跳好不好”,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情,那么真情实感的,倒是弄得自己姿态低到尘埃里,偏偏那个人一点都不领情。 0 0 0
- 有好一会儿,昆汀都没有说话,半晌过去了,才重又开口,依然是那般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它其实……”他轻声说,“它其实很爱哭的。”语音渐弱,到后头几乎听不清了,哪怕宋观离他这么近,都觉得要挺清楚那些字眼是很费劲的事情。宋观听见大少爷自语一般地说着,“可是它最后死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昆汀差不多是顺从地将身子靠在宋观怀里,这样虚弱无力的样子:“它被挖去眼睛的时候都没有哭,一直没有哭。只有血。那些血从它眼眶里流下来,一直一直,濡湿了整片地面……” 0 0 0
- 月光明亮,像水银那样倾泻而下,乔明将那把匕首轻轻地刺入宋观的心口,身下的那个人有片刻痉挛,宋观的手指扯住了他的袖子。乔明的另一只手仍是盖在宋观的眼睛上。他一直希望师兄能知道他的心思,却又害怕师兄知道他的心思。暗恋永远是一个人的魔障,与另一个人无关。手掌之下,他能感觉到宋观轻微地眨了眨眼睛,睫毛扫过他的掌心,微微的痒,像蝶翅在掌心之下微弱挣扎,仿佛一整个迷离的四季,一场关于蝴蝶的盛大死亡。 0 0 0
- 宋观轻声说:“我给你准备了一瓶药,还有一封信。你离开这里之后,服了药就会把这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那封信会告诉你以后怎么做,你别担心,我总归是不会害你的,你以后会找到一个很喜欢你的人,你也会很喜欢他,你们会白头到老,会恩爱百年……” 0 0 0
- 而如今昏黄的烛火光晕里,宋观微微倾着身子,手指从无忧的头顶一直抚摸到了脸,冰凉凉的手指像是浮冰一样触摸在人的脸上,宋观的这个动作大抵算得上是充满爱怜的,他说:“因为事情本该就是如此,我只是把它扳正了,就像当初我本不该救你。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于事无补,所以只能在如今现有的正在发生的事情上,做些微弱的修正。” 0 0 0
- 不过这样也好。不明不了,那些难过的情绪都不分明,没什么能撼动心绪根基。像是那未被察觉的怦然心动,掐灭在最开始的时候。心若一动到最后也能归于无痕,更何况逝者长已矣。这样很好。不明不了得很好。故事留白在一切未开始之时,就像曾经搭乘出租车时无意间听到的曲目,没头没尾,只听见了中间一节,那首歌里这样唱着,还没有开始,才没有终止,这样的遗憾才算得上完美 0 0 0
- 所有的记忆都变得斑斓得再无法辨清,如同黏在手心化开的棉花糖。最后合上眼睛的时候,唐隋仿佛听到唐宋当年拉着他手说的那句话——小哥哥。小哥哥。外面真的好冷呢。我觉得好冷啊。 他听着这句话,便果真觉得有些冷,可是到底辨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只是觉得很累很累,于是他闭上眼。闭上眼,便不再醒来。不用醒来,也就不用知晓时日长久。 0 0 0
- 【不用醒来。也就不用知晓时日长久。】 0 0 0
- 口中甜甜的浆液味道突然就仿佛是山体崩塌一样流淌了出来,小桃花不知道这是那个人的骨血凝炼,他不知道那股清甜的味道来自那个人的骨髓,他只是尝到了一点不值一提的甜味,来自于那人死后微不足道的补偿。 0 0 0
- 【愿君长相思。】 0 0 0
- 十年之后,乔明遇到宋观,那是在少阳派,中途偷换了壳子內里的宋观,那时他是乔师弟,那时他是他的大师兄,那时的乔明不知前因,也未曾预料到后果。 这也许是冥冥中注定,谁也逃不离的诡异命局。十年之前,他被那人所在的魔教,屠戮满门;十年之后,他为了那个人杀光了魔教上下全部的人。可是这些事情,谁会知道呢。 婴儿蓝的天空里浮动着苍白无力的白云,在少阳派时,乔家的那些往事,于乔明来说,都是已成定局,而对宋观来说,却是一切尚未发生。 两个人就像两个平行平面里的两条线,无论如何放置,即使投影相交,本身也绝无相交的可能。 这十余年前的重逢,这也是十余年前的初见,遥遥一瞥,细雨三月,看来遍是桃花水。 0 0 0
- 应是彼时落日西沉,胭脂血色胭脂灰。无忧不知道那个死去了的人,是不是早已谋断了所有一切的发生,到底谁欠谁的,命里纠缠早就说不清楚。 恍惚里当年厅堂之上,烛火拥簇里,宏大的钟声回响之中,宋观拾取了净瓶柳枝点在他的眉心。他说免你惊,他说免你苦,他说免你四下流离,他说免你无枝可依。那一点柳枝露水顺着眉骨滑落,倒像是落了一滴冰凉的泪,这叫命中劫数,所以日后里,他得偿还他这一滴“泪”。 将“醉生梦死”尽数饮尽,因为这是宋观给他的,哪怕见着那封信的时候心好像被丢进了油锅里一样,可这既然是他给他的,他又怎么可能拒绝。 但还是有些事情,怎么样都无法释怀。 0 0 0
- 【一切都是捕风,一切都是捉影。】 0 0 0
- 【哥哥那么喜欢你,你死了去陪他。】 0 0 0
- 九嶷山上有一种红色的果实,宋观特别钟爱,小白不知道这果实的名字,不过宋观喜欢就是了。这果实不好保存,皮薄汁多,很容易碰坏,一不小心就弄得一手都是鲜红的果浆汁液,要仔细地存放。小白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些红色的果子,搁到宋观的桌子前,宋观摸摸它的脑袋说:“小白你瘦了。” 0 0 0
- 然而它实在没想到。 真的是一点都没料到,这结局竟能如此翻转。 它是早就不抱希望的,但它没想到宋观能强行完成这一周目的任务。 手起刀落的,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明明对无忧是…… 鸡蛋君想到自己在这周目里看到一切,只觉得情绪复杂得很。 宋观死的时候,留给了无忧一瓶药,还有一封信,其实说那瓶药是药,好像也并不合适,确实来讲,那是酒,名字叫“醉生梦死”,喝过之后,可以让人前尘往忆的也就全都一并忘记了。 0 0 0
- 像是过了很久,无忧说:“所以,我是你舍弃的那一个选择,是吗?那你这样,算不算是承认了你负了我?”“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也不像是刚刚哭过,“我听说,一个人若是负了另一个人,就算是落了一个债本,债本写上了的,下辈子要还。” 生命从这具身体里急剧流逝,耳朵里也全是血,宋观要听清无忧说话的內容已是很吃力。 是了,欠了债,这辈子来不及还,那就下辈子还。 可是下辈子,下辈子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 更何况他本就不在这世界轮回里,又哪里来的下辈子偿还?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