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有那些感到自身遭受莫大威胁的穆斯林,才会爆发出最为强烈的热情,而这些穆斯林却一直滞留在次大陆上做印度人。他们没有全数移民到巴基斯坦,动身迁移的穆斯林连一半甚至四分之一都没有。成立最久、经验最为丰富的穆斯林政治组织持续扎根在印度,无意迁至巴基斯坦老店新开。印度籍的穆斯林政客,鼓吹巴基斯坦独立的积极人士,只要去了巴基斯坦,一夜之间就会流失选民。他们的诉求与声誉都逐日萎缩,人生不再具有崇高的意义,而巴基斯坦独立后,成为一个令他们感到陌生的国家,他们也不敢在这里冒险选举。政治生涯既然无法在新国度发展;机关与政府依旧延续旧习,大抵遵循英国人留下来的那一套。 0 0 0
- 主任拿出几张照片让我们看,那是两年前在库姆举办的穆斯林大学校长会议。再一次,虽然,我不该再感到意外与惊讶,却还是略感惊奇:这些照片再度证明这样一个次世界的存在,或者说,一个平行于西方社会的世界,一个隐藏在伊斯兰面具之下的中世纪学者的世界,它依然完整无缺地存在于二十世纪后期。 0 0 0
- 接受伊斯兰教,也就是接受某种“法定观念”。这些观念——虽说源自个人接受天启,却不可为理性所蔑视——都具备了“重要的公民意义”。因此,伊斯兰教的宗教理想,正与其创发的社会秩序息息相关、环环相扣。排斥其中一端,终将会排斥另一端。 0 0 0
- 我打了个电话给贝赫扎德。当时,也有人向我推荐贝赫扎德当我的翻译。可是联络他真费了我一番功夫:他还是个学生,在德黑兰这个大城市里,没有固定的落脚之处。而前一天晚上,在他来电之前,我已经选择雇请萨德克了。我告诉贝赫扎德,我的计划是如何泡汤的,他也没有推三阻四的拒绝,这一点我很欣赏。他说他还是有空,而且,他会在一个小时之內跟我会合。 0 0 0
- 人行道上陆续有人过来帮忙一阵子,接着就回头办自己的正事去。我突然想起来,是啊,我也该回头办自己的正事去,像这样前前后后地帮萨德克推车,是到不了库姆的。好的开始,才是成功的一半,开头如果这么暗淡,后面怎么会有好结果呢?于是,我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事后也没有一言半语,我离开了萨德克和他的车,还有那群自动帮忙推车的路人,自个儿回宾馆了。 0 0 0
- 而且,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其他困守在精神荒原的人,大可继续制造令那个医生自豪于拥有的医疗器具,其他人也可以继续供稿给医学期刊,那个医生同样也将乐于阅读。 这般一厢情愿的期待——期待别人去继续创造,期待那些外国人,意即他们所代表的文明,现代社会运作不可或缺的文明,赓续运作下去——隐含在弃绝尘俗的行为中,也是弃绝尘俗的一大痛处。 0 0 0
- 他认为,我们不该自己开车去库姆。公交车比较便宜,我也可以顺便多多见识伊朗人民的生活起居。他还说,我们出发之前应该先将肚子填饱。 现在正值斋月,这个月里,从日出到日落,穆斯林都要封斋,而在像库姆这样一个到处都是毛拉。和阿亚图拉。的城市,更不可能找到供应饮食的店家。 在这个普遍洋溢着宗教激情的伊斯兰国度的某些地方,还有人因为封斋破戒而遭到鞭刑。 0 0 0
- 萨德克整天都有空,因为自从革命之后,他跟许多人一样,突然发现自己失业了。他有一辆车。我们在电话里交谈时,他说,要去库姆,我们最好开他的车,伊朗的公交车糟糕透顶,车速快得吓人,司机开车根本不在乎安全。 我们谈妥了价钱,包括使用他的车、他做司机兼翻译,而他的开价也相当合理。他说,我们第二天早晨应该尽早动身,好避开炎热的八月天。 他会先载他太太去上班一她的工作保住了,接着就直接开车到宾馆接我。 0 0 0
- 这就是他对信徒发出的呼唤,那些贝赫扎德称为流氓无产阶级的人民。霍梅尼要的,只是信仰。他知道,伊朗出产的石油,对于那些依赖机械动力的国家而言,价值不可小觑,而他也可以恣意派遣幻影战斗机与坦克去征剿库尔德人。霍梅尼自命为真主旨意的诠释者、信徒的领导人,他体现了所有伊朗人民的困惑,进而将这种困惑吹嘘为一种荣耀:一度在中世纪拥有高度文明的民族,掌握了石油与金钱,意识到权力的力量后产生的困惑。他们感知到周围笼罩着另外一种新颖的强大文明,一种他们无法支配的文明。他们只能不断排斥抗拒,同时,又深深依赖着这种文明。 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