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诗人与一个圣人的对话有其困难,因为一个诗人在说话前,必须先聆听别人──也就是说,他使用的语言,属于每一个人,也不属于每一个人。一个圣人与神或与自己交谈,都是沉默之声。 0 0 0
- 回想起来,我会对此地一见倾心并不足为奇:当年我是个来自化外之域的年轻诗人。年轻、诗、未开化,三者并不会互相冲突:在一个未开化的人眼中可看到纯真;在年轻人眼中是对生命的渴望,在诗人眼中则是惊奇。 0 0 0
- 我提起这些地名,宛如它们是符咒,仿佛擦拭它们之后,便可以召唤出生活形影、脸庞、景色和往日时光。 0 0 0
- 资本主义民主国家整齐划一,却不是平等,而且他们的以个体间不断的争斗取代了相亲相爱。我们在见到愤世嫉俗的罗马皇帝给人民“面包与竞技场”时,觉得大为愤慨,可是,那与今日电视及所谓的文化部所给予我们的,又有何差别?以前人们相信,随着私人领域的扩张,个人将会有更多的闲暇,也会有更多余暇可投入艺术、阅读,以及反观自省。如今我们知道人们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他们成为愚蠢的娱乐的奴隶,他们的时间若不是用来花钱,就是用于肤浅的享乐。我不是谴责对享乐的狂热;我是对整个社会风气的庸俗浮浅感到悲哀。 0 0 0
- 印度最先让我感到讶异的一点,也是许多人觉得诧异的,就是两极化的对照所造成的歧异:现代与古代、奢华与贫穷、纵欲与禁欲、草率与效率、温和与粗暴;繁多的种姓制度与语言、神祗与仪式、风俗与理念、河流与沙漠、平原与高山、城市与村落、农村与工业化生活,在时间上相隔数世纪,在空间上毗邻而居。 0 0 0
- 现代化朝着两个方向进行,与种姓制度不兼容。就如每个个人都隶属于他的种姓,每个种姓也都隶属于那套制度:那是一个相依共存的网络,既把它们联结在一起,也让它们相互有所区别。将种姓联结在一起,并使它们成为一个缓慢而永不止息循环的运行体系的,是它们之间的关系。它们是“其他”(otherness)的关系。每个种姓都是独特而唯一的,不过它们全都环绕着同样不变的原则——纯洁的观念,也就是它们的饰原——在运转。这套制度的能力在于它表现的多样性及使它们结合在一起的原则之单一性。 0 0 0
- 古印度与希腊、罗马、中国不同,它没有历史观念。时间是梵天的一场大梦。那是mayas,一种幻象。因此印度的社会制度起源与模式,不似希腊或中国般在于古代。种姓制度不是由一个像皇帝那般的神话英雄,或像莱克加斯般的传奇性立法者所创立的。它是自行孕生的,虽然是经由神、宇宙的旨意,出自于社会的土壤与底土,有如植物。种姓是jati,而jati是物种。种姓就某方面而言,是自然的产物。它的模型就是孕育天地万物的自然秩序。 0 0 0
- 托克维尔并没有否定封建社会中的利己主义,以及他们对大我利益的不闻不问,不过他强调他们基于传统而为他人及为大我的价值所做的自发性牺牲。封建社会是英雄式的:家臣对他的主人的效忠,士兵对他的信念的尽忠。这种态度在现代社会中已近乎绝迹。民主社会不断地改变,将个人与他的祖先联系在一起的关系已经荡然无存,而将他与他的同胞联系在一起的关系也已如风中残烛。冷漠(我还要加上一项,嫉妒)是民主社会最大的缺点之一。托克维尔作出结论:“民主使每一个个人不只数典忘祖,也罔顾他的子孙,并使他和当代人疏离:他永远都会沉溺于自我之中,最后将永远被他自己孤芳自赏的灵魂所裹挟。”这个预言在我们这个时代已彻底得到印证。 0 0 0
- 在伊斯兰教建筑中,完全没有雕刻而成的,这与印度建筑大异其趣。这些建筑物的迷人之处在于它们周围环绕着庭院,依规律地重复而变化出来的几何图形所规划而成。五颜六色的广阔空地与沙面信道以棕榈树区隔,在它们之间,大型的长方形水池依照当时的时刻与光线的变化,而映照出静止的建筑物与飘过天际的云朵的不同风貌。光影与时间永不厌倦地游戏,不断翻新,也永远不变。水有神奇的双重功能:反映世界,以及将之粉碎。我们看见,然后又看不见;留下来的只有镜花水月般的短暂影像。这些陵寝毫无恐怖之处:它们让人有天地悠悠之感,也使心灵得到甯静。它们简单与和谐的形状可以满足精神最深沉的需求:对秩序的渴望,对均衡的喜爱。 0 0 0
- 国家主义不是一个快乐的神祗:它是嗜血的火神摩洛克。一般而言,国家主义之所以会走火入魔,是源自于它的信徒对同构型的狂热:所有人都是单一信仰及使用单一语言者。 0 0 0
- 我们活在遗忘与回忆之间:此刻是受绵亘不变的时间所侵蚀的一座岛屿。 0 0 0